她的下巴被他掐住,动不了,她只能眨眨眼,当做是点头了。
“你凭什么要我庇佑你?”他冷道。
扶澜两颊漫上几分红意,而后抖着手,手指指腹覆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地画圈摩挲。
男人无动于衷,不见喉结滚动,也不见呼吸急促,更不见体温滚烫。
扶澜真是要觉得,他是不是跟那阉人一样净了茬儿?毕竟进入紫薇垣,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扶澜心下忐忑。
末了,他发出一声冷笑,一拂袖子,冷声喝:“扔出去。”
后面上来两个士兵,一左一右地想要架起扶澜,扶澜在士兵靠近她的一瞬,颤抖着将手边那斜插.入在地的剑拔起,朝着士兵劈去。
凌安眉梢一挑,森寒的眼里倒映着长剑的银光,电光火石之间,在扶澜手中的剑落下之前,一把将剑夺了去,就着她的手反抵在她的纤白的脖颈上。
扶澜瞧着他一双黑白分明而又漠然无波的眼,心中暗暗升起股畏惧之意。
锋利的刀刃在她纤细的脖颈上拉了条细细的红线。
又疼又痒的。
不被紫薇垣中的假人杀死,却被这不知名的、说不定净了茬儿的男人杀死,也太冤枉了。
若是在此处死了,她的身体会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而血脉之中那魔神的力量也压制不住,她这幅身躯尚且不能控制住魔息,一旦压制不住那魔障,她就要成为失去心智的怪物了。
念及此,扶澜那透蓝的眸子似染了几分雾气,恰似冬日月下海面上的薄冰,静谧脆弱却又美好,稍不留神就要碰碎了。
而后,眼眶逐渐变得湿润,冰凉的泪珠沿着脸颊淌落下来,恰恰落在凌安的手背上,成了珍珠。
“嗒嗒。”
凌安皱起剑眉。
然而杀神之子,是不会动任何恻隐之心的,美人的眼泪并不会让他生出任何怜惜之意。
他转转手腕,将剑收回几分,用坚硬的剑柄抵住她的下巴,一挑,她就不得不踮着脚仰视他。
凌安淡漠地瞧了她一眼,“懦弱无能的东西。”
他将剑扔了去,似乎是不屑于理会扶澜,拂袖而去。
扶澜望着他的背影远去,自己被士兵一左一右地架起来,整个人几乎都要撕裂成两半,哭喝道:“我自己走,我自己走!放我下来——”
她的脚时不时悬空,肩膀和手肘都脱了臼,朱红的宫墙在两侧不断向后移动,天旋地转,两个士兵丝毫不理会她的喊叫,到了朱红流翠的宫门前,扶澜被摔在地上,两侧大门如兽口一般关闭。
扶澜头晕眼花,掌心压在粗糙的石砖上,已然磨起了一层皮,血珠子逐渐往外渗。
恍惚之间,一股奇异的香气萦绕过来,在扶澜辨认出那是迷药的一瞬间,意识就已经模糊了。
……
扶澜再醒过来时,她望见地上散落的红绡,墙边插着梅花的青瓷瓶,瓷瓶之上的墙壁悬挂着一只琵琶。
紧闭的门外时不时传出靡靡之音,呛鼻的庸俗的脂粉的气味从鼻下窜来,扶澜阵阵头晕。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瞧瞧这水灵的眼,这婀娜的身子,这嫩得能掐出水的脸,啧啧……媚骨天成……”
“咱们乐坊指不定,又要出一个名动京城的花魁了!”
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体态臃肿的女子对扶澜指指点点的。
扶澜道:“你们放我出去!”
然而紫薇垣中的人,只按照紫薇垣中的规则行事,除非扶澜将她们都杀了。
这便又是紫薇垣对她新的考验了。
老鸨看多了扶澜这般的女子,她再有一身反骨,再有一身骨气,关起来,磨平了,也就乖了。
她们将她锁了起来,一日三餐只给一顿。
扶澜咬着牙,将自己脱臼的手骨接回去,皮肉之下的骨骼发出咯啦声时,额上已布满了一层细密的痛苦的冷汗。
扶澜在屋中没有找到任何机关妙处,被关了三日便清醒地放软了姿态,老鸨见她态度松动,要她日日学琵琶,日后便可以从这屋子出去,在楼中演出。
未尝不是多了一个可以逃出去的法子。
好在扶澜聪慧,学东西快,手指磨出茧子的时候,她也能完整地弹梅花调了。
她费劲心思地想要研制毒药,将她们毒死,但她被锁起来,阻隔了一切她能够弄到药的法子。同时,扶澜也拿不到任何可以当作杀人凶器使用的东西,仅凭她的功夫,根本不足以与身形彪悍的老鸨对抗。
……
扶澜打听到,那个敌国将军,名叫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