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洛停云来了。
扶澜迅速地披好衣裳,将衣带系好,因为动作剧烈了些,带动左肩的伤口崩裂流血,洛停云即刻上前捏过扶澜的手,为她源源不断地传输灵力,扶澜的血止住了。
“你怎么来了?”扶澜语气冷硬。
“海主失踪数日,我作为海使,当然要来找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洛停云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覆上扶澜的眼,担心她的眼睛瞎了,然而出乎意料,她的眼毫无损伤,便将那块丝绸摘了下来。
扶澜侧过头,眼皮掀开一条缝,适应片刻光线后,便恢复了正常。
原来她的眼睛早就好了吗?
洛停云坐在她身边道:“这段时间都是谁在照顾你?用得着你解衣相待?”
他语气不善,扶澜莫名有些恼怒,“我的肩胛受了伤,不解衣,如何为我疗伤?照顾我的是无一,他对我很好,无微不至。”
洛停云曾经被凌安送的那块水镜弄得杯弓蛇影了,他实在无法再忍受扶澜对着一个陌生男子解衣,她这等姿色,天知道那人会不会对她生出什么不轨之心。
便道:“跟我回沧澜海,沧澜海中有许多要务需要海主的批字,海使们都等了你许久了,海灵族不可一日无主。”
洛停云说着,为扶澜注入源源不断的灵力,她本来已经接近痊愈的肩膀,在他的强力下很快就恢复了。
扶澜伤好了,心里却空了一块似的,她又要回到沧澜海了,接受海灵族的朝拜,坐在高高的海主之位上,每日做着重复、枯燥、无聊的事。
诚然,这是她的责任,她无法逃避。
和无一的这段时日,虽然有伤痛,但在他的照顾下,伤痛也几乎感受不到,更多的是安宁与自在。他们平等相待,谁也不是什么海主,谁也不是什么无名的小道人,只有朝夕陪伴的彼此。
扶澜拧着手腕,挣脱洛停云强横地捏着她的手,道:“你放开我。无一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去和他道别。”
扶澜出了屋子,望见庭院中散落的草药,四处望着,呼唤:“无一、无一……”
分明上一刻还告诉她,要她等他取药草的。
扶澜失望地垂下眼。
洛停云拦腰将人带过去,“走罢,我的海主。”
他们消失在庭院中。
望着水镜中空荡荡的院落,凌安一口血呕了出来。
他喘着粗气,眼眶都泛着红意。尤其是望见她眼底的失落的时候。
可他不能再上前,只能远远的,透过水镜看着她和旁人一同离去。
第1章 各自归(二十二)
扶澜回到了沧澜海, 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无一。
她忙里偷闲,回到海边的小木屋很多次,却从来没有哪一次遇见过无一,就好像无一的出现是一场梦, 睁开眼, 梦醒了, 他也离开了。
扶澜的心里空荡荡了一阵子之后,便不再去想无一, 只是偶尔在梦中会想起在海边小木屋的平静日子。
而无一本来该是没有面容的, 在她的梦中, 却和凌安重叠在一起。
日日夜夜照料她的, 都是凌安。
不,不可能的。
扶澜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消除了这个念头。
……
岁月流转, 一晃便过了一年。
池洲将初柳从牢狱中无罪放了出去, 初柳出牢狱的时候, 浑身上前没有一点儿伤,压根儿看不出在牢狱中呆了一段时间。也许池洲自己也知道, 初柳不可能再回头看他了,他只是注视着她的离开, 一直等到她彻底消失, 他还在风中站了会儿方离开。
这一年之中,扶澜的余光之中偶尔会闪过一个熟悉的背影, 还没来得及等她看清, 那背影就消失无踪了, 似乎出现的只是她的幻觉。
扶澜一边告诫自己, 不要去想他,都已经一年了, 他应该早就淡忘她了。
他说陌路的时候,分明是释然、平静的,且他对她并无情意了,又怎么可能还来再找她?
扶澜只当是没瞧见,不去管那影子。兴许真是自己看错了。
沧澜海的岁月过得很平静,神界却并非如此。
魔族对神界发起了一次次的进攻。
司辰召唤魔神的血脉失败之后,想方设法利用少璇,结果也失败了,一年毫无动静,直到此时方开始对神界下手,也不知暗地里谋划了些什么。
这些和凌安这个庶人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甚至,神界的是死是活,也和他没有关系了。
偶尔在沧澜海底会听见神界的消息,这场战役死了多少神族,杀敌多少人,领兵的是个新人,在战场中崭露头角,他的名字在神族们的口中一次次被提起,凌安听过几次,却并不记得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