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背叛谁?”凌安袖中的手攥得死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凝望着她,眼爬上血丝,“你怎可如此待我?你凭什么如此待我?”
她的哭泣,抓心挠肝。
他忽而笑出声,“戈吐勒真是好大的胆子,众目睽睽之下欺瞒我泱泱轩琅,”他逼近她,掐起她的下巴,“你知不知道,倘若不是我爱你,今日当有三万大军压境戈吐勒!”
冰面似的眸倒映着她的影子,她陡然止住了哭声,鼻下一抽一抽地吸着气,这个站在城墙上一箭射穿洛停云的男人,实在有些可怕,她忽然想起初柳来……
“……我的姐姐……不,我的妹妹,她人在哪里?”
凌安道:“天洲宫。”
当日凌安问她扶澜的下落之时,初柳咬死了不说话,凌安差人拉了她手底下的侍从来,用酷刑伺候,初柳在里面听着那一声声非人的惨叫,浑身发冷,面色煞白,正当此时,池洲闯了进来。
池洲一拳朝着凌安砸过来,凌安抬手扼住他的手腕,冷道:“你发什么疯?”
池洲怒喝:“该老子问你,你发什么疯?老子的女人怎么在你的婚房?”
“孤的公主下落不明,不想死的话,离孤远些。”凌安手一甩,池洲踉跄了两下后,拦腰扛起初柳便走,一边啐骂凌安,“脑子有病。”
凌安最终从初柳的手下口中逼问出了扶澜的下落,之后便率领黑甲军追过去,马不停蹄,无片刻休憩。
所以,初柳此时是安全的。扶澜松了口气。
凌安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她浑身都被他的气息包围,挥之不去,他舔了舔牙尖,“你该操心自己的命运,入了这东宫,你便将那商人忘了罢。”
他在她唇角印上一个吻,她牙齿狠狠咬上他的唇,血腥味登时在二人口中弥漫开来,他眯起凤眸,毫不在意地先去抹她嘴角的血迹,而后才是自己。
凌安道:“你的身子爱我,你的心也必须爱我。”
扶澜恨恨望着他道:“不可能,你无耻!”
她不管不顾地用瓷枕砸他,凌安侧头一躲,那瓷枕摔在地上,清脆地溅出无数细小的碎片,宫人们连忙围过来收拾,同时也有人要制住扶澜,被凌安一拂袖子斥退,“滚出去!”
宫人不敢多逗留,一溜儿下去了。
凌安拔剑递给她,“来,拿剑。恨我便杀我。”
扶澜手臂酸痛,手腕颤抖,刚握住剑柄,便觉得重如泰山,剑叮当摔了,她啜泣道:“你欺负我……”
“我不曾负你。”凌安捡起地上剑,重新放在扶澜手上,“你若觉得委屈……”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她的手腕将剑刺入自己的胸膛!
薄唇紧抿,血在衣襟晕染开大片,几行血沿着他手背上的青筋滴落在地,成了几滴红花。
扶澜惊愕地望着他。
拔剑后,凌安痛苦地收起宽肩,身子颤抖,哑声道:“……我不会让你觉得委屈。”
扶澜忘记了落泪,她还是讨厌他的,因为他伤害了洛停云,可细细想来,他并无任何过错,他只是想娶她而已。
他只是爱她而已。
扶澜忽心生一股厌烦之感,她对他尖声喝道:“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她别过脸,却控制不住眼角溢出滚烫的泪水,咬着牙强行忍下,没让凌安瞧见。
凌安捂着伤口走出去,身形不稳,立刻有宫人来迎,凌安喝道:“滚!”
宫人只好慌忙着传太医。
他走到偏殿里坐下,就这么靠在大殿中的立柱边,血将他身下的玉瓣楠木地染得深红,他靠着靠着,抬眼仰望高高的房梁,眼角忽而流下两行清泪,他喉结滚动,闷出几声哽咽的粗气。
像是溺死之人挣扎时扑腾出的气泡在一次次求生不能之中破碎的声音。
粉身碎骨一样疼。
他哭着哭着,又笑起来,眼尾染上几分癫狂的红,笑得胸腔震颤,伤口血流如注。
太医来了瞧见他这幅模样,不敢上前,被宫人推搡着到凌安身边,而凌安头一仰,靠在立柱,晕了过去。
……
戈吐勒。
洛停云没有死。
醒来的时候,黎朔正坐在对面。
“醒了?”
洛停云艰难地蠕动身子,嘴唇皲裂惨白,“天狼使者……多谢相救……”
黎朔笑:“你不必谢我,前段时日你做的很好。我救你也并非善心。”
洛停云艰涩道:“……我想将扶澜带回来,她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