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柳能做到的,就是不伤害她,和旁人一样爱护她、保护她。
但她自己……也要争。
初柳望着扶澜:“戈吐勒还有一个公主。轩琅要的是二公主,而我的生辰实际上,比你恰恰小一日。”
扶澜猛地一惊,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初柳平静道:“我并非苍狼王和妲妃所出,而是妲妃与人私通所诞。”
……
仲夏之时,正是草原萤火漫天,夜空似水的时候。
戈吐勒热闹得紧,由天狼使者举行了仪式,讴歌天神,小公主出嫁,有人泣涕涟涟送行,有人欢欣雀跃祝福,车驾有一路人陪同送行。
而在轩琅,举国同庆,皇城一派喜庆,东宫红灯似火,彩绸似霞,一如琼华仙境。
凌安体内毒素未清,这段时日的用药猛,身子短暂地恢复到了从前,整个人神采焕发,气宇轩昂。底下人都说,还从来没有瞧见过殿下这般神采飞舞的时候呢。
在她到来之前,凌安亲自差人将宫殿都修葺装点了一番,在盘根错节的老榕树的树枝上挂了秋千,庭院里栽种了木芙蓉和野百合,还有海棠花树,只不过花期需得等明年了。
他站在花与树之中,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的小公主在其中微笑,拈起木芙蓉的花瓣轻嗅,他想为她簪一支海棠花在鬓边,那样娇艳的花朵衬她刚刚好,之后她坐上秋千,他在她身后推动,看着她笑着荡得越来越高,最后落入他的怀中。
晴空一鹤排云上,她来了。
凌安嘴角噙起淡淡的笑意,和她一同牵着红绸,行过一系列繁文缛节,等到天色将晚,他对席间递过来的酒推辞连连,惹得众人笑说,太子殿下真是一刻也等不及。
凌安哪里等得及呢?已经等了四年。
他走入殿内,望着那身穿火红嫁衣盖着大红盖头的女子,竟然心生恍惚,近乡情怯,拿着喜秤踯躅了会,而后小心翼翼如视珍宝般挑开她的盖头。
尖尖的下巴、薄薄的嘴唇……
凌安有些恍神。
然后是清澈透亮的眼、柳叶般的眉……
那双陌生的眼倒映着他火红的身影。
凌安眼里拂过一丝诧异后,期待一瞬间如跳动的火苗被冷水扑灭,神情变得冰冷,他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初柳跪在地,头上的凤冠沙沙作响,恳切道:“轩琅要戈吐勒的二公主,而我初柳,比扶澜的生辰要小上一日,是以,我为二公主,与婚帖上所写一致,殿下不可迁怒于我。”
“世人皆知,戈吐勒大公主为你,二公主为扶澜,也就默认孤要娶的是扶澜,你姊妹二人的生辰另有隐情,与孤何干?”凌安再不想和她理论,“孤问你,扶澜在何处?”
初柳道:“殿下一心想娶扶澜,可曾问过她的意思?她不想嫁你,你又何苦强求?”
凌安胸中燃起团火焰,凤眸如寒刀冰凉,“她怎不愿嫁我?”既然不愿嫁他,当夜又为何应他?
“殿下以为的缔结两国之好的婚事,让扶澜苦恼数日,她曾不止一次以泪掩面,她不爱你,乃至于讨厌你。”
凌安眼神落在她身上,静得宛若一个死人,半晌拔剑,剑刃直抵她的咽喉,“孤再问你一遍,扶澜在何处?”
……
轩琅境内和戈吐勒的交界处。
昨日,初柳和洛停云易了容貌隐在送驾的队伍之中,而这队伍里里外外都换了初柳的人,扶澜先坐在轿子里,等到出了戈吐勒,再和初柳互换,同洛停云一同逃离。
两国交界处,向来人烟稀少,街道空旷,而洛停云早早的就在此购置了宅子,只要扶澜人在,就可以住在此处。
离宅邸还有一段路程,洛停云找来马儿,将扶澜圈在怀中,两人一马在奔驰在空空的大街,扶澜的心跳在奔马的疾速之中加快,浑身血液涌动沸腾了起来。
洛停云在她耳边轻道:“公主殿下,不要怕。”
扶澜不怕。也许此后她难以回到戈吐勒,若是回去,父王想必会斥骂她,而戈吐勒的百姓,或许不再会同往前一样爱戴她,这就是她的代价……
她真心喜欢停云哥哥啊。
假如有一个人在你最狼狈的时候、在你什么也不是的时候,依然愿意毫无保留地呵护你,你为什么不爱他?
下马之后,扶澜踮起脚,在洛停云唇上轻轻印上一个吻,眼里溢满了欣喜,洛停云呼吸一急,拥住她之后,从她的脸颊辗转流连一路吻到唇角。
他的吻很轻,很温柔,和他的人一样,淡淡若水,实际上是对她的珍视,恐亵渎了她,鼻尖触过她脸颊上细小的绒毛,缓缓吻到她的唇,再浅浅探入舌尖,舔吻她的牙尖,方继续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