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让你离开我?你这双腿,是用我神界的水化出来的;你这武器,也是我七夜不合眼亲手打的;你的伤,是我咬的,又是我治好的;甚至我的本命剑,我的半条性命,也绕在你的指上。”
凌安一边说着,手指一面抚上她耳前的发,怜爱极似的轻轻拨弄到耳后别起,殊不知,他这样表面温柔、背后却蕴藏着无限浪涛的时刻,比他凶狠、强势的时候,更令人心慌。
不知他下一刻要做什么,怕他下一刻要做什么。
扶澜知道,他这模样是种病态。
他轻笑:“你怎么能不爱我?”
你怎么敢不爱我?
笑得她心里发怵。
她抿紧了唇,开始瑟缩颤抖起来,他屈起冰凉的指节,擦去她再过不久就要变成珍珠的泪。
她哭的时候,他的心也酸涩,只是他的酸涩,向来不会外露。
薄唇微抿,如刀刻般笔直,这幅薄情的样貌,让人瞧不出他的苦,唯有一双凤眸,倒映着她的花容,似寒潭被烈风吹卷,涌起片片惊涛骇浪。
他道:“扶澜,我爱你。”无法自控。
千千万万遍,他都要对她说。
扶澜怕得紧,他这爱,她承受不得,承受得太累了。
扶澜想逃,她匆匆道了声“抱歉”,从凌安臂弯之中钻出,抱着琵琶离开了秋千,她步子迈得飞快,脚边白色的裙摆飞舞,如岸边拍打海浪的浪花儿,正当她抬脚迈过偏殿的门槛时,忽听一声爆鸣。
扶澜猛地回头,只见天际窜起一道绿色的光柱,通入云霄,凌安抬眸望着那光柱,眉心微皱。
几息之后,光柱黯淡了下去。
而庭院里枯萎的花儿,竟然枯木逢春,支起了花茎,黄褐色的的枝叶重新变绿、舒展。
这……是木神的力量!
初柳她还是去了。
扶澜一颗心跳得飞快,差点没拿住琵琶,手腕一抖,凌安闪现过来,扶住她的手腕。
他低眸瞧,敏锐如他,她的小动作都瞒不过他,“你知道些什么?”
扶澜缓缓呼出一口气,“是初柳,我想去看看她。”
凌安有诸多疑问,但他没问,指尖一点,银龙呼啸而出,二人踏上银龙,扶澜收起琵琶。
沧澜海北面的封印被破了!木神的力量重新显现于世!
凌安和扶澜到来的时候,常承和池洲已经先一步赶来了。
初柳站在荒岛的岸边,右手手指有一点绿色的光。
这一小段神骨,没入了初柳的小指,因此,那木神的力量也只是显现了一瞬,若要成为真正的木神,需要凑齐所有的神骨。
池洲落下来,他神色痛苦,“是我无能,没能找到这块神骨。”
初柳并不想和池洲再有什么纠葛,只是摇头,“它太隐秘。我破了沧澜海北的封印,海灵族,或许将重现于世了。”
常承道:“不,此处连接的是海中缥缈墟,只有海灵族进入缥缈墟,才有可能从此处出海。”他等不及,一把斧头出现在手中,往下劈去,远处风平浪静的海面如被切割,海水朝着两边如门扉打开般翻起。
扶澜从银龙上落下来,手贴在初柳的手,发觉她身体无恙,才松了口气。
初柳道:“扶澜,多谢你告诉我。”
凌安凤眸望向那翻起的海面。
常承的额上出了层汗,海水翻得越来越高,终于瞧见了一片白雾。
是缥缈墟。
常承看了眼凌安,凌安微抬下巴,算是认可了,常承朝他作揖后便飞入其中。
海水即将合起。
扶澜望着那翻涌的浪,忽然想,她的亲生母亲,就生在此处,母亲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凌安回头看她,朝微微出神的她伸出手,不多说什么,只道:“走,去缥缈墟。”
他总是能看穿她的所思所想。
扶澜没搭他的手,自己站上了银龙,凌安指尖一蜷,放下手重新没入袖中。
穿过了白雾,便来到一方开阔的空间,两边是石壁,脚底是从未见过的沙石,生长着奇形怪状的彩色珊瑚和不知名的海草,前面立着扇巨大的蓝色石门,石门上有古老的纹路。
石门之下,常承神情焦躁,他心急,却又不知如何打开,见到扶澜凌安,微微诧异。
凌安只伸出手,手指一点,那两扇门便如被牵引,缓缓移动开。
一线光从其中透了出来,而后逐渐变宽,光潮照过来的时候,扶澜被刺得闭上眼,再睁开时,便是琳琅琼楼,繁华街道。
凌安强行打开了尘封的海域。
常承道了声“多谢星主”便没入了其中,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