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澜也不好受, 她的尾巴总是有一段尖落在床榻外面, 需得她蜷起来才能稳稳睡在凌安的床榻上。
凌安发觉她尾巴垂在地上,无力地耷拉着, 便对她道:“你等等我, 我很快就回来。”
走出去几步, 又回眸望着她,“你不要再乱走。”
扶澜颔首笑道:“我有求于神君, 怎么会再劳烦你?”
凌安的眸黯淡下去,对她道:“你不要再叫我神君。”
出门的时候, 手一挥立了道结界。
扶澜的鱼尾从床榻上斜落下来, 粼粼金色的阳光撒下来,泛起碎银似的光。很快, 凌安就回来了, 望见的就是阳光之下扶澜如一块上好的璞玉熠熠生辉的景象。
她肌肤白皙透亮, 丹唇艳丽, 瞳孔一片海蓝,明眸善睐, 霞姿月韵。
比先前似乎生得更美貌了。
凌安的眸子被阳光照出琥珀色,喉结滚了滚后,手一挥,大殿中的屏风撤去,多了一块偌大的贝壳。
贝壳咔哒一声打开,修长如玉的手指点了点,内里便装点好床榻等物件,凌安垂眼看了看扶澜,又在贝壳盖的正中缀了颗夜明珠,床角立了株红珊瑚,珊瑚枝杈上面点了几颗圆润的珍珠,俨然一方小天地。
凌安将扶澜抱到贝壳里。
扶澜低头,发现这床榻是圆形的。
凌安道:“你的灵力不可一日之内提升,需得隔几日便泡入天池的水,你这段时间就住在大火宫的这里。”
他的扶澜,就应该做贝壳里的明珠。
扶澜问:“要多久?”
“长则一年,短则半年。”凌安蹲在她面前,眸落在她长长的翘起的耳鳍上,忽而道,“其实也有别的捷径。”
“什么?”
他不说话,额间亮起鲜红的神印,眸色暗沉。
扶澜脸一红,拿尾巴打他,“神君,你不要想那些事情,我已经放下了,你现在这样说,对我来说,就是非礼。”
“而且……灵.修得来的灵力,那是你的,不是我的,我不会用。”
凌安道:“你放下,可我不放下。”他轻笑道,凉薄的眉眼竟带了几分风流蕴藉的意味,“兜兜转转,你不还是在我身边?”
扶澜道:“凌安,我真的不喜欢你了。”她望着他的面容,这曾经让她欢喜、让她忧愁、让她辗转反侧的人,此刻他近在迟尺,她心里却很平静,淡无涟漪——或许有,但经历了这些之后,曾经种种就如蜻蜓点水,触起一点水纹。
他见她神色宁静,心中忽然堵塞,似有一团棉絮哽在喉间,大火宫不分四季,外面拂来一阵风,他只觉寒凉彻骨。
“那你会喜欢谁?”他嗓音喑哑。
总不可能会是燕曦吧。
“或许日后会有,或许不会有。”她如是道。
凌安这一瞬,忽然有千言万语,凭什么我小心翼翼当珍珠捧着的人儿,要成为旁人的枕边人?凭什么你让我爱上你后,又将我一颗心刺得鲜血淋漓?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属于你,这天地间还有谁比我能给你的东西更多?
你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如此平静、如此毫不在乎地说出这样一番话?
可他终究只是哑声笑,“扶澜,你逃不过我的手心。”
“你逃得再远,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扶澜道:“你我苦苦纠缠,毫无意义。”
他偏不信,“不死不休。”
可是神的寿命很长,他总有厌倦的一天,因此扶澜也并不太放在心上,她已能够心平气和,他对她造成过伤害没错,但也同样痛苦,不是不愿原谅,只是她不再爱了。
哀莫过于心死。
扶澜摇摇头。
腰间的玉佩亮了,星纪传来消息,凌安道:“我有公务在身,晚些再回来。”
临走的时候,他又看着扶澜的耳鳍,耳鳍似把小伞,由紫色的软骨撑起,冰蓝色细小的鳞片紧密地排列,远看光滑如镜面,他伸出手,在扶澜怔忡的神色之中,捏了捏耳鳍软骨的尖。
扶澜似是被针扎了般一缩,浑身一个激灵,而后脸颊漫上淡淡的红意,尾巴收上床榻,“你不要摸我耳朵!”
凌安眼底荡开丝笑意,旋即消失在了大火宫。
星纪在大火宫下等候,见凌安来了,行了礼后便道:“神君,您上次说的魔荒司辰口中的咒语,属下查到了,他们用的那些灵物,是来召唤魔神之血的。倘若世间有魔神的血脉存在,只要他们的阵法成功,便能强行将其召入阵中。”
凌安处理公事的时候,眉眼冷峭,剑眉微折,“魔神的血脉?据灵史记载,先魔神和先海神并无血脉。若魔神有血脉,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