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棕色的卷发扎成了丸子头, 鬓边露些卷角,估计是随手一挽。
白短袖,干练的窄腿牛仔裤配短漆皮靴,翘起一双笔直的长腿闲搭在床缘。
桃花眼冷淡锐利, 何以记忆中别无二异, 长久以往的漂亮。
除了那双眼看向他时,没有半分温度, 只剩打量。
他听清了她方才说得每一句话, 僵硬从脊背蔓延开。
拎着病历本进病房的护士长打破了一室尴尬:“6号床吗,消炎吊瓶快点完了, 手术后需要排气, 家属扶着医院走廊来回动一动。”
桑恬挂断电话,应了声好。转眸去扶病床上僵着的唐歆, 从始至终视线没有落到门口的男人身上一眼。
护士长嘱咐了两句,转身出病房,擦肩而过的时候瞥见立在门口的冷峻身影。
男人已经恢复了不动声色, 站在门前阴影处, 一身冷色, 狭长的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跟方才在护士站门口问路的焦急隔了十万八千里,护士长心里闪过一丝叹息。
求爱不得的男人啊...
被扶起的唐歆满面通红, 打量了眼门口阴影处的男人,拽着桑恬小声耳语:
“再不你先出去跟他聊, 我这晚点没事。”
桑恬声线淡淡:“有什么可聊的。”
没人留意的黯处, 男人指骨微微蜷缩。
但他没什么能做, 女生擦肩而过,只留下一片他抓也抓不住的, 不属于他的甜香。
飞机一路十六个小时,他没合眼的想。
想她受了怎么样的伤,严不严重。
小姑娘怕疼,但是又估计周围人感受,会不会咬着牙不哭出声。
他害怕撞见她苍白的脸,但是唯独没想,桑恬浑身上下好端端,进医院的是她的朋友。
已经是不幸里的万幸。
但是为什么,明明做好了准备,但是接受她就在他面前却同他再无瓜葛,他的心会像碎了几瓣一样疼。
临出门时,唐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身型颀长,立在原地没动。
谁都知道他赶了很远的路,但是到底一句话也没说。
-
医院走廊,季屿川转身出来,向门口的护士长询问,有没有抽烟的地方。
护士长指了个方向,季屿川点头表示感谢,转身前往。
他急需一支烟缓解情绪,但心底隐隐绰绰,想借这个抽烟的机会,多停留在她身边几分钟。
吸烟室和病房的门板的设置别无二异,有一块向镶嵌其中的长方形玻璃。
透过这扇小窗,能瞥见狭长的走廊。
走廊的另一端,他日思夜想的人正扶着朋友,动作小心翼翼。
从这个角度看,会发觉她较之前清瘦。
素白的一张小脸,精致的下巴瘦出了小荷尖尖。
男人狭长幽黑的睫毛上下颤动,眼睛被烟呛得发红,却舍不得眨,拙拙地看向桑恬在的方向,一动不动。
走廊尽头,唐歆迟疑着出声:“他怎么来了?”
桑恬:“不知道。”
唐歆:“难道是特意从美国回来的?”
桑恬:“不清楚。”
唐歆经历过桑恬失恋时的痛楚,眸带忧虑的看她。
“恬恬...”
桑恬反手握住她,眨眨眼皮,给了个安抚地眼神:“我没事。”
后面半句她没说出——有事的应该是他。
烟续了半包,去探最后一根的长指摸了个空,季屿川不得不走。
他摘下衔在唇间的烟屁股,按在烟灰桶的上缘,抬眼看了最后一眼。
这里没有他的事。是时候该离开。
指腹刚搭上门把手边缘,忽地一道全新身影闯入走廊视野。
从电梯里刚下来的男人手捧鲜花果篮,极为郑重地整理了下仪容仪表,在转身询问护士长房间的时候忽然瞥见走廊拐角处的桑恬,忽然绽开了个笑容。
季屿川心底里有某一块缓缓下沉,攥着门把手的指节倏忽收紧。
他眼看着桑恬接过鲜花,低头嗅了一下。
露在花枝之外的耳尖,透着跟玫瑰一样的嫩粉。
远处,桑恬看着不请自来突然到访的陈祁,眉宇微蹙:“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朋友生病,我路过顺道来看看。”
男人说得含蓄,但手里拎着果篮的精致和丰富程度,显然不是医院附近小卖部能上得起的货。
身后,一道灼热视线落在身上。桑恬不肖回头也知道男人没走。她接过鲜花果篮:“谢谢。”
陈祁舍不得离开,他周围少见桑恬这种富家千金,他做好了准备想把人追到手。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你们吃没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