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觉得有理,最后他出大头,张氏将儿女给自己的体己钱拿出来补了短处。
晚上没人时,张氏道:“这是你的产业,日后不论给谁都看你,免得长青几个掰扯。”
老爷子没吭声,但他知晓,老伴是不想分家掰扯的事儿再发生。
学堂上梁当日,也是庆祝苏志栋考中秀才的庆宴,不止两家院子安排了桌椅,就连院外空地,都支上桌子供村里人吃席。
老爷子这边,招待的是他曾经的同窗,乡里有交情的老一辈,家里亲戚。
苏婉家这边,专门接待府学学生夫子,还有附近乡绅员外。
院外,是村里人自己吃,年景好,收成好,麦子也已下种,来年种番椒、番豆、番薯、洋芋、番麦••••••
“明年多拉一头猪,番薯要掐秧,到时刚好喂猪。”
“我也准备多养十几只鸡,不论公母,到时卖给志栋家做风鸡。”
“明年要早早定帮工,不然都忙不过来。”
“是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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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阳光威力大减,正午的阳光少了燥意,打在人身上暖暖的,秋风路过,带来一丝凉意,院内院外,却是一片火热!
运锄耕斸侵星起,垄亩丰盈满家喜。①
农家最大的喜事莫过于,辛勤劳作,耕满田间地头,来年从地里收回硕果填满粮仓!
第80章 雪似杨花无诗兴
猜拳吃酒的声音犹在耳边, 可远山已是白雪皑皑。
苏婉袖手站在廊檐石阶上,呼出的气如化作白雾,消散于寒风中。
黑云压顶, 北风呼啸而过,预示着即将又是一场大雪。
今年的冬季, 来得尤为早,学堂竣工没两日, 初雪就在一个黑夜悄无声息飘零。
若非昌平地处北方,家家户户都睡炕, 入秋后就开始烧炕, 说不定当晚得冻死好些人。
那场雪, 好似拉开了闸门, 自此,北地彻底进入雪国世界,飞雪断断续续就没停过。
这不,早晨起床只是天阴吹风, 没有飘雪,这吃完早饭没多久就黑云罩顶, 暴雪已经在酝酿,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于粮足屋闭的人家而言,是冬日贴膘的好时机, 于贫家而言,却是饥寒交困最难熬的日子。
去年,一场暴雪,北关边疆外族作乱。
今年才入冬, 雪灾已经来临,也不知••••••
“二姐, 快来,橘子哭了!”
安儿的叫声打断了苏婉的思绪,她应道:“好,这就来。”
张康毅托运送粉条的商船买了好些橘子柚子,给家里送了两筐,时下橘子不如后世口感好,且冬日冻得硬邦邦,吃着酸涩又冰牙。
苏婉便放在火炉边烘烤,烤软烤热,蘸着黄糖,酸酸甜甜,吃着很是开胃。
她进通堂到东间爹娘卧室时,杏儿安儿围着火炉,炉边橘子皮滋滋响着,有些地方往出冒水。
“二姐,你看,橘子哭了。”安儿指着出水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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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哭了!
如此童言稚语,大概也就现在的安儿能说出来。
屋外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屋内炉火通红暖意熏人,小儿围炉烤黄橘,长者窗边缝新衣,也只有这般情景下,才能有“橘子哭了”这般天真又幸福的童言稚语,但愿这寒冬大雪中,人人都能有这份闲趣。
苏婉笑着端起盘子,将烤得滋滋冒水的橘子拨到盘中,道:“先晾一会儿再吃,不然烫手。”
三人正凑在一起你一下我一下戳有些烫手的橘子玩儿,院外传来喊声。
“是爹回来了。”安儿说着就要往出跑,苏婉一把拎住他衣领。
张氏收拾针线篮子,起身下炕,道:“外面冷,你们都在屋里待着,我去开门。”
地炕烧着,且有烧热水的炉子,屋里很是暖和,杏儿安儿穿的夹袄,若出去待一会儿,肯定冻着凉。
苏婉穿的棉衣也不是很厚,主要现在的棉衣是实打实的棉花,而且昌平冬天是真冷,去年她的棉衣格外厚实,穿着抬胳膊都难,因此,今年做棉衣时特意少放了棉花,也就比夹袄厚一点。
从入冬下雪开始,张氏就很是担心,怕这棉衣不挡寒气将人冻风寒,刚才二女儿在屋外溜达,她就想叫人进来,只是,这个女儿惯常知晓轻重,她忍着没开口。
通堂又被挂上厚厚的棉帘子,不透光,很是昏暗,苏婉点上油灯,给杯子添了开水,正准备往盆里倒水,棉帘被掀开。
寒风携裹雪花见缝插针般溜进来,惹得烛火东摇西摆表示自己的不悦!
苏长青哈气搓手,在门口处的草席上跺了跺脚,道:“鸡棚没事儿,烧了三堆火这几天倒是没冻死的,就是今天这雪,估计更大。”
初雪那晚,鸡棚冻死了十几只鸡,不得已,给山下的草棚全部围了油布草帘,这几天,又给草棚烧了火堆,鸡没冻死,但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