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立马低下头,喉结蠕动,耳根突然就红了。
等到贺重锦换好衣服,从被扶起来的屏风后走了出来,江缨正坐在那里,此刻外面已然是天晴。
“方才雷声太大,我也是第一次住客栈,难免觉得害怕。”江缨起身说,“外面的雨好像停了,我该走了。”
她确实该走了,知道贺重锦一个人在房间里做什么,还看了他洗澡。
正当江缨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被高大的身躯从身后抱住。
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上,像是一种贪恋,却又是近在咫尺的克制。
“你......还愿意同我在一起吗?”
其实贺重锦会说很多的漂亮话,但是这一刻,他只能用最简单的话语说了出来。
“我......”江缨没有当即拒绝,竟然犹豫了,“我也不知道。”
贺重锦恢复身份回到侯府,让她一个人在贺府守寡,这是真的。
可明明从安禅大师中得知了自己的劫数,独自准备了鹤顶红,无怨无悔地带着自己离开。
他松开了她,勉强笑了笑,来到桌案前提起笔,准备再写下一纸和离书。
然而,这一次江缨却抓住了他握笔的手腕。
贺重锦身形一顿,抬眼有些错愕地望着她,望了许久,仿佛明白了什么。
“别写了......”
她只说了这三个字,忍不住说了这三个字,就迎来了男子的疯狂。
江缨被贺重锦反身压在身下,他就那样肆意又深入地吻着她。
很快,心里的那最后一层桎梏被他这份难以压制的情冲破,她迎着贺重锦的吻,一边吻一边落泪。
为什么,我们都这样的苦?
阿丑......贺重锦......
如果没有曾经的那些,她早就像现在这样,无法割舍地喜欢着他。
他们从桌案旁一直吻到墙角,又从墙角跌跌撞撞地翻上了床榻,后来衣衫都褪去了之后,误打误撞地倒进了浴桶之中。
好不容易擦好的发,又湿了。
“你还做世子吗?”她神志迷离地问。
“不做了。”他答。
“不做世子,侯位怎么办?”
“我做世子,缨缨该怎么办?”
被打湿的墨发交缠,她捧起贺重锦面颊,就这样吻了下去,肆意荡漾的水花溅出了木桶外,那桌案的一纸和离书却也只写下了一个和字。
世子之位,那是他曾经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可是两世的种种,他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这世上所有的位高权重,换来的不过也是爱恨嗔痴的一种。
既然有爱,那么恨嗔痴又算的了什么呢?
抓着他肩膀的手猛地一紧,江缨急促地喘息着,已经分不清是难过的眼泪,还是痛出的眼泪。
“没有人能在争权夺位中,平安地护住自己的身后的家人。”他的手指轻轻地将她耳边的碎发理到耳后,“我怕”
“上一世我做了舞阳侯五年,那五年......”贺重锦嗓音有些发颤,“却不及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燃烧的蜡烛终于见了底,屋中的光亮骤然熄灭。
贺重锦与江缨在浴桶之中相拥而眠,她贴在他的胸膛之中,那心跳声是如此的激烈有力。
后来,江缨悠悠转醒之后,发现贺重锦早就醒了,正垂眸望着她,眼里是无尽的温柔。
“明日你们去边关押运粮草,带上我吧。”她声音很淡,“我来都来了,要回去也是要和你一起回去,如果不能,我就随你与边关。”
“......”贺重锦沉默。
“可以吗?阿丑。”
良久,贺重锦温和地笑了笑:“好,我带缨缨一起去边关,只是缨缨,你可愿答应我一件事?”
江缨一怔:“何事?”
“我们现在还不能有孩子。”他似乎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我记事起就是流犯,随着娘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在四岁的时候见到了父亲,但......”
江缨看着他,眸光黯淡了下来。
就算江家家产被钱家夺了去,至少江父江母还在,他们一家人还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可是贺重锦不同,萧景棠与贺涟漪明明是那般的恩爱,可是为何最后还是沦落到了如今的结局。
“我不愿辜负孩子,更不愿辜负你。”贺重锦道,“至少,我们真正地安稳下来,不要让他上演与我相同的结局。”
“贺重锦......”江缨眸光闪烁,点头答应。
天亮的时候,见贺重锦用一辆马车载着江缨回来,李浊清啧啧称赞。
到底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昨日还说什么死生不复相见,今日就好的如胶似漆。
他不由得没劲道:“害,本来我跟来,还想着陪一陪贺兄呢,现在看来不需要我陪了啊。”
*
粮草队伍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了边关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