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重锦眼眸之中一片空洞:“......别问了,李兄,无人能够医治我了。”
李浊清顿了一下,他不知道贺重锦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天大地大,你怎么说想不开就想不开了?”
贺重锦沉声不语,只是望着李浊清,用那双漂亮却又空洞的双眸,李浊清逐渐横了眉。
“浊清!”李院判见自家儿子的表情不对劲,当即斥声道,“别闹了!跟我回去!”
结果李浊清把屋中的人都强行赶了出去,殷姑姑见状立马拔刀对准李浊清,谁知他怒吼:“不想让他死的都给我出去!”
殷姑姑怔住,刚要说话时,李浊清就已经狠狠地将房门反锁上。
他们二人站在房门外,听到屋中的李浊清站在屋外对着贺重锦大喊:“你射箭好!骑马好!读书好!长得俊!样样都好哪里都好!现在说不活了就不活了!你把这些在乎你的人当成什么了!”
“这臭小子。”李院判脸立马就黑了下来。
紧接着,李浊清又吼道:“你知道我爹昨天晚上同我说什么?说他要是生出像你这样可成大器的儿子,我们整个李府简直是烧了三辈子的高香了!”
李院判当即脱下鞋子,要冲进房里去揍李浊清,这时一只胳膊挡在了他的面前,殷姑姑缓慢摇了摇头,示意李院判不要进去。
贺重锦攥紧了被子后,又慢慢地松开,没有对李浊清发火。
“我与缨缨和离了。”贺重锦垂眸道,“我与她之间,有太多难以化解的东西了,是我亏欠于她。”
“那就去弥补啊!只要诚心待一个女子好,我就不信她不为所动!更何况,上一次在南安寺,你们两个都历经生死了。”
起初,他猜测贺重锦这副样子必然是与江缨有关。
夫妻二人产生了如此之大的隔阂,要么就是因为贺重锦与另一个女子纠缠,从而产生了误会,要么就是因为江缨移情别恋,让贺重锦成了一个不清不楚之人。
这两个想法,在李浊清说出来之后就被贺重锦否认了。
李浊清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贺兄,你倒是说出来啊!”
贺重锦想说,却不知如何说起。
是该说他与江缨是重生之人,刚刚相认不得不面对上一世的纠葛,还是说这上一世他无意之中伤害了江缨,却又与她再次相遇,并且爱上了她。
“浊清。”贺重锦黯然地说,“今生不是我和她的初次相遇,而是重逢。”
“什么?” 李浊清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贺重锦是在说胡话,“你怎么学寺庙里的和尚,爱说这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了?”
贺重锦躺了回去,合上眼睛,重新做回那个失了生气的木偶。
从重生的那一刻,他是想放江缨离开的,想竭尽全力对江缨好,想让她不再深陷泥潭。
可还是终究忘不了,上一世关于自己的遗憾。
对不起,江缨。
晌午过去了,天也黑了。
殷姑姑打开房门,将晚膳端了进来,却发现贺重锦的午膳却没有动过一口。
他好像更瘦了,白天的时候还能醒来开口言语,如今时而清醒时便开始昏昏沉沉。
“公子。”殷姑姑在塌边坐下,轻轻叹了一口气,“天下貌美女子何其多?执着一人不放,终归是伤人伤己。”
塌上的人没有说一句话,他虽然合着眼睛,但隐约是能听见殷姑姑说的话。
天下美貌女子何其多,但他都可以弃之如敝履,唯有江缨,在他还是阿丑的时候,她就在他心里留下难以抹去的烙印。
“殷姑姑……”
“公子,我在。”
贺重锦看着殷姑姑这张脸,恍然想到了上一世,自己千防万防却败给了萧涣的原因。
是因为殷姑姑啊。
这些年,殷姑姑一直将重心放在自己的身上,从而疏忽了采莲,采莲心生怨怼,成为了他百密而一疏的弱点。
“殷姑姑,我不怪你们,是我太贪图世子之位,我走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采莲,补偿她……”
前半句殷姑姑似懂非懂,可最后一句却在她心中产生了极大的触动,眼眶不自主红了红:“是,公子。”
贺重锦又吐了一口血出来,紧接着再次陷入了昏迷,就像是被榨干了生气一般,李院判的汤药喝不少,却始终没有一点痊愈的起色。
贺府。
尽管梅园里的人把紧了风声,但到底都让张妈妈捕风捉影,打听到了一二。
张妈妈回到贺夫人的房中,面上喜色难掩,在贺夫人的耳边道:“夫人,贺重锦快不成了!”
仿佛拨云见日,贺夫人常年以来积压在心中的郁结顿时解开:“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妈妈道:“夫人,千真万确绝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