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缨[双重生](106)

最终,贺重锦忍受不住剧烈的疼痛,终于昏迷了过去。

萧涣丢掉烙铁,直视着贺重锦那张寻常人都难以目睹的脸,命令士兵道:“随便把他丢到一片山林里,最好要有狼,让他自生自灭。”

*

山林之中,冷清萧瑟。

江老爷背着一竹篓的年货从城中回来,昨晚他隐约觉得自己的老寒腿又犯了,他怕江夫人到城中忍不住去看女儿,贺府又不让,于是赶着还能走的时候,自己把年货买回来。

他没想到,这片林子里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个活人,这天竟然碰见了两个城中的兵。

腿病又犯了。

江老爷便没在意,继续朝前走,结果没有多远,就发现了一群狼呲着獠牙,对一个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年轻人蠢蠢欲动。

这些狼是被血腥味儿吸引,一旦确定没有危险,就会群起而攻,将猎物撕成碎片。

危急之时,江老爷点燃了鞭炮,便那狼群之中一扔,狼们被这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吓得四处逃窜,最终放弃了这个猎物。

江夫人在家中等着江老爷买年货回来,却等到了他背着个半死不活的人回来。

“老爷,他是?

“路上救的。”江老爷答,“就让他先住在缨缨的房里吧,夫人,你别愣着了,赶紧去附近的村上找个郎中回来。”

郎中把能救命的药都用上了,一夜之后,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贺重锦,终于醒了过来。

他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面颊被缠绕着厚重的纱布,仅剩下一双眼睛,那是他唯一完整的东西。

这纱布之下,该是多么丑陋可怖的一张面庞。

江夫人道:“小兄弟,还是不要拆开看了,人生在世,皮相都是次要的,有条命在就要好好的活着。”

贺重锦想要询问他们的身份,再道一声谢,嗓子中却是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嗓子被毒哑了,他再也说不了话了。

江夫人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我去做饭,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切莫要放宽心啊。”

贺重锦陡然想起萧涣说过,要让他生不如死地活在这世上。

人人都说他是少年英才,前途不可限量,是这汴阳城中第二个舞阳侯,现如今他面容被毁,身败名裂,不能言语,无药可医。

满是疤痕的手紧攥成拳,良久又松开。

罢了。

他和萧涣斗得太久了,从最初的优柔寡断,到最后的无所不用其极,这双手免不得沾染上鲜血。

落得如今这个下场,这也算是他应得的报应。

这时,江老爷给贺重锦烧了一张铁质面具,交到他手里:“小伙子,想开些,人可不是靠脸吃饭的。”

贺重锦缓慢地点了点头。

江老爷和江夫人临睡前,在榻上商议一致,准备收留贺重锦。

江缨不能回家,二老的年纪也愈发大了,江家小院又离城中较远,留下一个能干活的年轻人,正好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白日,江老爷带着贺重锦外出打猎,起初他经常跟丢,迷失在山路之中,渐渐得贺重锦就熟悉了这座山。

一颗白桦树下每隔一个月就冒出一片萝卜苗,一块尖锥形山岩上生长着几株望月草,每当贺重锦看见望月草,便会不自觉地想到娘。

他年幼时生病,一个流犯只能自生自灭,望月草不知道救了他命多少次。

黑天,江夫人让贺重锦歇息,他没有坐下,帮着做饭的江夫人打下手,洗菜、和面,似乎不知疲倦一般,江夫人心里叹这孩子可怜,当晚和给贺重锦烧了一只鹅。

眼看着就快要到新年了。

贺重锦握着扫把,沉默地清扫院子中的积雪,听到江夫人与江老爷的交谈,说他们的女儿缨缨送信回来,今年婆家有要事,又不能回来过年,问二老的安。

缨缨嫁过去的人家是高官大户,两家身份地位天差地别,江夫人思念女儿实在思念的紧,不由得落下眼泪来。

二老伤感之际,贺重锦却心如明镜。

她嫁的若是高门大户,真有事耽搁,又怎么会连一个像样的东西都没送到家中,用一封信几行字草草了事?

想来,是嫁到婆家过得不好,又不愿让爹娘知道,所以才一直有所隐瞒。

贺重锦没有告诉他们真相。

他如今成了哑巴,不能开口说话,况且就算把这件事说出来,也只是给他这两个救命恩人徒增伤心罢了。

生为萧景棠的儿子,处在权利斗争之中,江老爷和江夫人的关心无疑是他从未尝过的人情温暖。

贺重锦时常在想,若他不是萧景棠与贺涟漪之子,不必再为了死去的母亲去争世子之位而头破血流,只是这对普通老夫妻的儿子,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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