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江老爷找回来的猎物都是他剥皮抽筋的,但是眼前这头野猪格外强壮,江老爷一个人显然是没办法的。
于是,他笑哈哈地让自家那个身板单薄,没干过什么粗活儿重活儿的女婿上。
两个人与这野猪一番较量下来,拼死一搏的野猪这才断了气,四肢一动不动,死了。
“重锦啊,你可瞧好了。”
只见江老爷把刀往野猪里的心脏里刺了进去,鲜血溅了二人一身,江老愣是没想到会出这么多的血,便把江缨叫出来,带贺重锦回房换一件干净的衣物。
“缨缨。”贺重锦道,“岳父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吗?”
江缨一边给贺重锦系衣衫,一边发牢骚:“是啊,他一个富商哪里会杀猪啊,以前还好,如今在你面前反倒越来越爱逞能了。”
贺重锦笑了笑:“在波云诡谲的汴阳城中,像岳父这样性情的爹爹,实在难得。”
“难得?以后他也是你的爹爹了。”江缨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笑道,“我看他倒是十分乐意让你给他养老送终呢。”
他刚要接她的话,外面的江老爷喊道:“重锦啊!换好衣服了没有!快出来瞧瞧,这猪肉可真鲜呐!”
“来了。”
贺重锦穿好衣服,便去院子里找江老爷了。
江缨整理着贺重锦被血染脏的衣服,无意间看到他脱衣时随手放在榻上的红色锦囊
贺重锦没有什么特殊的习惯,唯一的习惯就是每日晨起将这个锦囊系在腰间,这锦囊一定是他的珍爱之物。
要给他送过去才行。
就在江缨触碰到锦囊时,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锦囊里面有东西?贺重锦在锦囊里面放了东西?
她没有解开系着的金色丝绳,而是隔着红布摸索,试图弄清里面究竟是什么。
“花形......这是一个吊坠?梅花......”
握着锦囊的手颤抖了一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江缨脑海中怦然炸开,耳边还残存着余响。
梅花吊坠......
是......同一条梅花吊坠吗?
*
一大波村民纷纷聚集在了江家小院外面。
他们手中一人拿着一张红纸和铜钱,特意来此让贺重锦给他们写对联。
据他们说,村上有一个教书先生写字还算是秀丽,但最近教书先生的手受了伤,提不起笔,全村的对联都无从着落,直到他们瞧见同村于广才家门上贴的那一张字迹隽秀漂亮的对联。
江老爷替贺重锦应承了下来。
砚上的墨很快就被用完了,贺重锦放下笔,看着村民们拿着对联高高兴兴离去的背影,暖意在心头蔓延。
“重锦啊。”江老爷一如既往地这么叫他,数了数钱袋里的铜板,乐开了花,“读过书的人就是好啊,缨缨小时候就不爱读书,你要是我儿子,我指不定多高兴呢,哈哈哈哈哈。”
贺重锦脸上的笑意黯淡了几分。
就算他再优秀,母亲死了,萧景棠怕是这一生都会陷入自己心中的泥沼里吧。
江老爷不知情况,还以为他在说贺尚书,于是拍了拍贺重锦的肩膀,安慰道:“贺正尧冷落你,是他们有眼无珠,
午膳时,江老爷当即就把猪肉端上了桌,把最好最嫩的猪头肉给了女婿强行夹到贺重锦的碗里。
“重锦啊,看你瘦的,大小伙子怎么能像女子这般苗条,多吃点猪头肉!”
她知道贺重锦不爱吃荤腥,刚准备提筷子把猪肉夹到自己碗里,贺重锦欣然答应,将猪头肉吃下。
当江老爷得知那五个‘人参’只是地里的胡萝卜时,着实哄堂大笑,忍不住夸赞贺重锦的聪明。
“夫君。”江缨看着贺重锦,竟是忽然开口说,“你有这样的才智,和我们一起离开汴阳城未免太过可惜。”
此话一出,饭桌上一片静默,江老爷和江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瞬间领悟过来女儿的意思。
确实,放眼满朝文武,堪称国之栋梁的只有当世权臣舞阳侯一人,但萧景棠终归不再是那个少年人,长江后浪无前浪可推。
而贺重锦在世子比试上的表现,无人不道他颇有当年的舞阳侯之姿。
“重锦。”江夫人也说出了心中许久的疑问,“得了陛下和舞阳侯的赏识,你这孩子就从未想过入朝为官,考取功名,高人一等吗?”
入朝为官......考取功名......高人一等......
良久,贺重锦笑了笑,倒是坦然地贬低起了自己:“岳母说笑了,我只是用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入朝为官需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他虽说得是真心话,但在江缨听起来,贺重锦分明是在说谎。
傍晚回到房间,贺重锦关上房门后,方才江缨在江父江母没能说出来的话这才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