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
沈家影卫来报:“老将军,查出来了一些眉目。”
“说。”沈国山的眉目,在摇曳的烛火里忽明忽暗。
“解忧楼建造之时,以空翁垒墙,使陶翁口向着室内,声音被翁口吸收,能取到隔音的效果。”
“君三公子君光祖,时常去解忧楼,先前宁小姐让我们查了一件事,那就是纳兰夫人的长兄纳兰城,也与君光祖时常出入解忧楼,如今多了个顾将军。此外与他们接触的人,都在名单之中。”
黑袍影卫把名单奉上,继续道。
“以前有影卫路过的时候看到过,深夜时分,会有装载货物的马车在解忧楼卸货,货物体积很大,用黑布笼罩。”
“解忧楼解释是生禽,这两日的解忧楼,依旧如此,但我们查过,是解忧楼需要做菜的生禽。”
“只不过,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先前的运送家禽的时候,没有这么难闻的味道。影卫却是对味道很敏感的,绝对不会有错。”
听到这里,沈国山明白了过来,解忧楼大抵就是交易的地点。
最近乃是多事之秋,北幽之战震荡大燕,他们不得不停下来,又为了不让人起疑,便继续佯装运送家禽罢了。
但家禽都有一股味道,是女孩们身上没有的。
这些女孩若是献给达官贵人们的话,自然是要浸香的!
第170章 罪大恶极者,阎罗王都不会宽恕他
沈国山翻看了许久影卫递来的资料,沉默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似有灵光闪过般,连忙将其牢牢地抓住,问道:
“你方才说,先前有影卫在执行任务时,于半夜时分路过解忧楼?”
“正是。”
“当时,并未有家禽身上才有的味道?”
“是这样的。”影卫点头。
沈国山半眯起了眼睛,冷笑:“此乃一大疏漏,解忧楼背后之主敢这么做,就说明官居高位,且不止一个。”
“老将军,接下来要怎么查?”影卫问道。
“既有女孩失踪,那便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国山道:“找出她们的下落,上京城的任何动静都不要放过,出入城门之地,更是首要勘察。这段时间,始作俑者必然是按兵不动,敌明我暗的情况下既是如履薄冰,就更得步步小心。”
“是。”
影卫走后,沈国山独自坐在太师椅上,望着半敞开的窗外。
一看,便是两个时辰。
桌上的茶早就凉了。
他觉得有些饿了,刚要端起凉茶喝一口,就看见屋门被人推开,发出了“嘎吱”的响声。
沈国山眉头皱紧,喝道:“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吩咐,不得擅自闯入书房。”
而当话音落下,看见沈宁的那一刻,微怔了会儿。
沈宁手里端着一碗清汤面进来,完全不惧沈国山的威严,只勾着唇角浅浅一笑。
“爹都一大把年纪了,这性子怎么还跟从前一样,饿了吧,我刚下的面,快趁热吃吃看,味道比较重,是你喜欢的。”沈宁把桌上的东西拿走,将清汤面放在沈国山的面前,还伸出一双手去扯开沈国山两边的脸,使他的嘴角咧开,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笑容。
“胡闹。”沈国山虽是这般说,语气却多是对女儿的宠溺和欣慰。
年少时的沈宁,天不怕地不怕,敢骑在他这沈老虎的头上拔毛。
沈国山拿起筷子的时候,蹙眉道:“你在北幽落下的伤还没好全,今日又疲了一整日,大晚上的怎么不在清幽堂好好歇着?”
“做了个梦,就醒了。”
“梦到什么了?”
“梦到过年了。”沈宁苍凉地笑了笑。
沈国山动作一顿。
他想到。
当年翠微山神武关战后回京,他也做了个很长的梦。
牺牲的年轻战士们,都还活着,甚至还娶了贤惠持家的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
他还梦到,炎炎夏日的翠微山,漫山遍野都是山茶花,山下溪水潺潺,而非尸体累积在血河之中。
沈国山低头吃面,然后把影卫送来的资料给沈宁看,又重复了一遍影卫说的话。
沈宁敛起情绪,沉思此事。
半会,便说:“君光祖来往解忧楼并不刻意隐秘,大大方方得很,只怕少女失踪案,已经产生了一条完整的线路,就像经商那样,但凡经过这条线路的人,不管是买卖者,还是亵渎者,都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这个冬天,他们会紧紧地抱团来取暖,而这些人,每一个拖出来,都不是小人物。”
“查案得讲究真凭实据,这点最难。”沈国山叹道:“时间不能拉长,必须趁北幽战士之血尚未凉,趁春日来临前,彻底查清。”
“一网打尽,很难。”沈宁说:“先从女孩的落点找起,活着的人藏在哪里,死掉的人又埋在哪里,纵然是焚烧尸体,也会有个痕迹。对方按兵不动的话,我们唯一的好处就是,纵然对方埋人,藏人,短时间内都不敢毁尸灭迹,转移地点,而我们要找的就是尽快查出,活人的落点,尸体的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