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子那里,大概已经有其他心仪的女子。
只有随宁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太子侍卫,知道他听得见屋里的说话声,才缓缓离去。
楚及徽此人,处事爽快,粗中有细,为人不拘小节,信奉苦中作乐磨炼意志,对随宁,却又不喜欢让她受半点委屈。
他唯一一次没偏心到她,是因为萧玉在。
……
大概是这一天之内见了太多人,说了不该多说的话,随宁当天晚上便做起了噩梦,梦到上一辈子那场血淋淋的厮杀,还有消失在血雾里的楚及徽。
等第二天早上随宁惊醒坐起来时,天已经亮堂堂。
她胸口剧烈起伏,身上洁白胜雪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贴在柔软身体上。
伺候的丫鬟端来洗漱的热水,她的嬷嬷见纱帐里人起来了,收着帐子笑眯眯道:“姑娘醒了?太子殿下那边说姑娘昨天吹了冷风,要多补补,让人送来两株千年雪莲。”
随宁屈腿茫然坐在被褥里,听到嬷嬷说起太子,才缓缓回过神自己已经不是在前世。
她手掌轻撑住额头,遮住半边脸颊,问:“萧小姐回来了吗?”
嬷嬷这才发现她全身都是汗,连忙让丫鬟拿干净衣服过来,边拧干帕子给她擦汗边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昨晚做噩梦了?萧玉还没回,萧家那边亲戚一大堆,我看她十五都不一定回得来。”
萧玉大年初二那天陪母亲走亲戚,去了已经有十天。
随宁慢慢抬起头,听到萧玉不在时,眼睛里还有恍惚,我见犹怜,让人心疼。
随宁自幼生得貌美,长开后在人群里更是出挑,在东宫里被太子用金银珠宝堆起来的气质,更不是萧玉那种小门小户家那些女子能比。
“表哥在哪?”随宁问。
屋外阳光透进窗子照在青瓷瓶上,品质极佳,嬷嬷犹豫道:“太子殿下天还没亮就出门了,陛下让他去进宫一趟,怕是过不来。”
随宁慢慢理着思绪,微凉手背贴着脸颊,印象里他未来半个月都在忙齐老将军的事。
太子尚在禁足中都能被火急火燎召进宫,皇帝对太子这个儿子,至少是满意。
她开口道:“不用去告诉表哥,他这几天抽不出空,我再歇会就好。”
外头出了太阳,今天是个暖和的好日子,适合走动。
但随宁脸色苍白,一看就不舒服,老嬷嬷想问她怎么了,又怕她梦见处不来的萧玉,问下去只是戳她心事,最后还是把话都咽了下去。
随宁知道嬷嬷想问什么,但她没有精力去回个安抚的答案。
她光是这歇息的一觉下去,就是大半天。
不同以往的是她身子没再有以前的疲累,取而代之是一种清爽,随宁才发现二夫人送来的那串珊瑚珠串有种平心静气的作用。
她慢慢摩挲着珠串珠子,对老嬷嬷说一句明日去建国寺一趟,上一炷香。
顺便也该去见一见,该见的人。
第4章
建国寺自前朝起便存在,底蕴深厚,常常有世家贵族的贵人过来礼佛。
随府小姐行善积德,善名远扬,过来上香不是稀罕事,只是她这半年旧病缠身,来得少了。
她来的时候惯例会有长老接待,去听住持讲经。不巧今天沉王府李侧妃携侄女前来拜访住持,那边不见客,随宁也没去打扰,独自去上香叩拜。
佛堂圣地庄严肃穆,宝鼎里香雾缭绕,随宁跪在地上合手而拜,供桌边上的年长长老在为她祈福念经。
她容貌娇俏柔媚,身段轻盈窈窕,是有名建京二姝之一。
陆陆续续有小僧弥来偷看她,又被其他和尚赶走。
这位背后是真有贵人撑腰,得罪了能掉脑袋。
今日天色不如前几天重云层层叠叠阴沉,却也不如昨日阳光明媚,微亮天空寒冷,随宁每次来都会有些动静,她没什么反应,余光只看一眼就算过去。
建国寺不曾参与进皇子斗争,但卷进去的人里,却也有一个是从建国寺里出来。
随宁说有些累了,要留在这里过午饭才走,建国寺长老便引她去客房歇脚。
建国寺是间寺庙,众生平等,却也世俗地分着三六九等。
夹山小道收拾得干净,直达给贵人们休息的雅间。
长老道:“今早结霜,山景尤佳,随施主可到处走走。”
随宁慢慢走在小道里,婉拒一声,道:“我今日来找住持,是东宫打算在建国寺开一个月善堂,用以赈济因今年大雪受灾的百姓,为太后六十大寿祈福,只不过需要上善堂那边腾出几间救济的寮房,供人取暖歇息。”
朝中每年有赈灾之策,独独没料到今年天寒地冻,京郊这一带每天都有人饿死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