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会丧妻?”谢琅挑了眉,反问道。
“邠州随时欢迎你,阿竹,只要你邠州,你是我永远的妻。”
薛竹瞪大了眼,一时怔忪,不知作何答复。没能想到,谢琅会如此待她,无论如何,其中总有真心。
她一时惭愧,或许是她多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良久她才释怀,感动也好,愧疚也罢,她始终要离开邠州,仅仅只是不愿留在这里。
“后会有期。”
谢渔出生两月后,母亲薛氏便因生产落下了病症,受不得累,搬去别院修养,几乎没人再见过她。
而暗地里,薛竹已改名换姓,远远离开了邠州,前往幽州,以孟华的名字,拜入节度使府,成为一名新投进元氏麾下的谋士。
“阿竹,你初来乍到,若有何不习惯,尽管告诉我。”
回到了他的地盘,元韶难能展了笑颜,处处为她忙前忙后效劳,担心她有哪里不适应。
“大人,我如今是府上的幕僚孟华,大人别叫错了名字。”
纤细秀丽的美少年拱手,对元韶保持距离道。
元韶顿了顿,在薛竹有心回避之下,她只让府上的侍卫带她去幕僚办公的官署,而谢绝了元韶的代劳。
自本朝开国,元氏发展壮大,曾祖一辈便扎根幽州,在幽州经营了数十年,盘根错节。自元韶父亲过世,他的两个堂兄也早死后,幽州节度使一职落到了他头上。
州府,幽州节度使府邸庞大,朝廷在幽州的影响几近于无,掌控了幽州的节度使府就像一座小皇宫,官署重重,各职能分明,在西边专门养了一批出谋划策的幕僚。
头一次来找不着方向,薛竹由领路的小侍从印度,一路介绍了边上各处乃何建筑,七弯八绕到达目的地。
拿出文书拜见了上峰,上峰张洪简单介绍了一下孟华,大家并未多留心他,各做各的事去了。今日尤其忙,单在职处理文书的幕僚属官便济济满堂,忙得好不可开交。
与同僚们简单照面,上峰先交给她一堆杂事,让她熟悉着上手。
看着众人继续陷入了忙碌之中,薛竹也找好一个位置坐下,低下头做着自己的事。
他不动声色打量着周围,想记下初来乍到并未熟悉的面孔。
张洪为节度使府效力多年,值得信任。而座下的幕僚们,幽州并非完全放心。总有远道而来投奔幽州府的有识之士,人才远道而来,幽州不可能放走了等投靠敌人成为大患。而外部来之人成员复杂,幽州也很难事无巨细调查清楚每个人的底细,弄清楚是不是细作。
平日里,实则对幕僚们看管得严厉,以防惹出些意外妨碍幽州,若提出了实策有益幽州府,就可信得多了。
薛竹翻看了下上峰交给她的事,的确是再简单不过的琐事,无聊无趣。
一个休息的好时机,薛竹终于坐不住,走近了同僚之中一位沉默寡言的男子。
“先生别来无恙?”
她路过人家身边时,关心问道。
林江廷从文书堆中还未抬起头,便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阿华……?”他真想不到能在这儿碰见孟华。
“是我。”
薛竹微笑,承认道。
薛竹当初有胆量拜在高山公主门下做事,底气就来自林江廷。
林江廷出身君梅山林氏,诗书传家,家学渊源流长,林家擅出谋臣,林江廷饱读诗书策赋,兵法六艺,自幼有匡扶天下的志向,自觉所学之术未达圆融,便在山间结庐隐居修习。
薛竹逃离安阳后,掩人耳目所去的小乡村恰巧乃林江廷结庐隐居之地,她当时只想着如何让自己变得聪明敏锐些,别再被人骗了,孜孜不倦三顾茅庐,坚持不懈打动了林江廷,才成功拜他为师,留在了林家。
两年的隐居,林江廷自觉所学已有小成,便出门游历,精挑细选了幽州元氏,或可实现自己的野望,一展抱负。
林江廷意气风发,想过邀薛竹一同来幽州,彼此有个照应。但薛竹知道幽州乃元氏大本营,又怎可乖乖追随前来?当时她心中还挂念着哥哥的事儿,自然拒绝了林江廷的提议,自行去了洛都,只能与林江廷分开了。
这儿不是交谈私事的场所,薛竹和林江廷都不愿意二人的过往被太多人知晓,会过一面后,详谈还等下值了再说。
“阿华往后打算留在幽州了?”林江廷喜怒不形于色之人,见着有师徒之谊的孟华,乍然放松了些许,若他留在幽州,二人做伴,会更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