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元韶气笑了,“牙尖嘴利,你气盛了,也不关心你的同伴?”
薛竹脸色骤然一变,“你做什么,不许动阿英!”
他伤了阿英,薛竹没忘记郑英肩膀的那一箭,看向元韶的神色多了不善。
“周泉供出了你,不如猜猜他的下场。”
低沉的呢喃犹如鬼魅,意有所指。
“我错了,你饶了阿英,也饶了周侍卫吧。”
薛竹有种不妙的预感,辩解已经没了意义,嘴硬也没有用处,她只求元韶别牵连他人。
“不,你怎会错呢?”
“阿竹你记着,你没错。”
元韶笑了,长长的凤眸半闭,藏起来黑压压的瞳仁,如同亲切善训的师长,在教诲学生。
“错的不是你,另有其人。坏人带坏了你,你才会学坏。”周泉就是其中一个,若非他有意引诱,蛊惑了薛竹,她怎么会背叛自己。而他身为元氏培养的侍卫,竟然背弃侍从的守则,背叛主上,已经是元氏叛徒,又觊觎夫人,诱拐其出逃,更是罪加一等,万死莫辞。
元韶掀开他带入暗室的木盒,一支烛火的光亮已经足以薛竹看清,盒子里面盛放的是周泉的头颅!
青白的皮肤,双目圆睁,表情定格在死亡的一刻,栩栩如生。
薛竹双唇颤抖,她哭了两声,来不及为周泉悲伤,又想起什么。
“都是我的错。”
“你放了阿英,做什么我都答应,我不走了,再也不敢了。”
薛竹害怕自己说慢了的后果。
“周侍卫是你的下属,背叛你的后果我不知道。但阿英是无辜的,她和你没有关系,她不是你的属下,没有做错事,她只是因为我,放过她,好不好。”
秀丽娇妩的美人一双含情清媚的眸子苦苦哀求,即便微弱的烛光也模糊不了那份美丽。
“昭昭,求你,放过他好不好?”锁链撞击之声如银铃玉瓦,悦耳动人。
“晚了。”
元韶心中惆怅,他以前嫌弃“昭昭”的叫法太孩子气,可后来他想念时,薛竹誓要划清干系,怎么也不肯了。
多么坚贞不屈啊,为了郑英,她却愿意让步。
她知不知道,这只会让他不忿。
他俯下身,视线与薛竹齐平,让她看得清清楚楚,说出轻飘飘几个字:“郑英,也死了。”
“啊——”
断弦的尖叫,凄厉惨绝。
第19章 死遁进行中
她先是一片空茫、不可置信,然后恍然明悟,一双清泠的眸子最是澄澈,此刻盛满了痛苦悲伤,看向他的目光只有刻骨的仇恨。
元韶一颗心被扎得血淋淋刺痛,也要断了她对郑英的念想。
她俩逃亡半途中,元韶就发现了踪迹。
他没有立刻抓获她们,也没有惊动二人,元韶跟随了薛竹一路。
不同于软禁在别庄时的郁郁寡欢、强颜欢笑,薛竹虽在逃亡,居无定所,却从她身上看到了久违的欢欣自在,仍如她还单纯天真时纯然的喜悦,光彩不见阴霾。
多久没见到她开心了,元韶心念一动,连她引诱侍卫背叛出逃的罪责都暂时搁置了,他想知道开心的原因。
郑英的确把阿竹照顾得很好,衣食住行、遮风挡雨,即便条件有限,也尽可能让她过得更舒适。
累了饿了,薛竹也没有抱怨过赶路辛苦,衣服破了道口子还能笑得声。
元韶就不理解了,难道他对阿竹不好吗,宁愿在荒郊野岭受苦,也不肯对他说一句软话。
因为郑英从不反驳她、听之任之?自己以前也是。
因为郑英对她好?他何尝没有。
而且薛竹一句也没专门提及过他,反而与郑英欢欢笑笑,对视的一个眼神间都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然后她去了一个小镇。
元韶见郑英换上了男装,她高大的身材换上男装后和薛竹在一起毫无违和……元韶有了个荒谬的猜想。
虚凤假凰。
他惊骇得眼前一黑,不敢往下深思。
男装的郑英与薛竹待一块儿更加和谐,娇美的女子有了更多的安全感。
以兄妹、夫妻相称,同饮一碗水,同宿一间榻,举止亲密而暧昧。
元韶的心好痛,他竟然从两人的相处中,看出了薛竹对郑英别样的情愫。
他宁愿是自己眼花了。
自来骄傲的元韶那一刻怒火中烧。
郑英就是个祸害。
元韶越想越觉得对,薛竹离开他的心思多么坚决啊,方才为了郑英求情,甚至说出了愿意留下的话。
是啊,她都勾引侍卫了,逃走时还和郑英一块儿,多么可恶。
元韶气得发晕,甚至想过把薛竹这个污点生生抹除。
可他舍不得。
甚至不忍心见她得知郑英死讯的绝望,狼狈移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