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焰颔首,“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就是没法子应验因果轮回,而这又关乎善恶,不能怪很多人怪老天爷不开眼,不再相信那些你们深以为然的那些。”
“正是如此。”
“那我呢?”扶焰问道,“是不是关乎轮回?我要如何获知真相?”
成道人站起身来,踱步到软榻前,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与我说说话,睡一觉,兴许就能找到些缘故。”
扶焰将信将疑地过去,把自己安置到软榻上,舒舒服服地躺着与成道人说起话来。
他知道,成道人在询问一些事之后说出的话,一定含着诱导之意,便让自己放空心神,放下惯有的戒备。不这样着意配合的话,说三天三夜也不能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睑缓缓合拢,步入梦境——
沈雁临的生辰宴上,他赶到宴席间的时候,恰逢一名女子在弹琴。
琴声美妙悠扬,如山涧泉、风中竹,悦耳、干净,不时又有着自由自在的飞扬。煞是悦耳,真正令人心旷神怡。
聆听了一阵琴声,他才望向弹琴的女子。
女子消瘦,为弱不禁风现身说法,面孔小小的,容颜绝美,灵动的修长的手指苍白、骨节清晰。
是知许,竟是知许——入梦旁观的他的意识为此而苏醒、震惊——沈雁临和在座的一些人,可都是欢场中人,那么……
一曲终了,众人皆喝彩。
他与沈雁临打招呼,闲闲说笑,知晓女子便是名动江南再到名动天下的名妓叶意迦——小字知许的叶意迦。后来,沈雁临到他桌前敬酒,他问起那曲子的名字,他自认颇谙音律,不曾听闻又绝妙的曲子在他这儿,少之又少。
沈雁临就笑道:“公子与在座的各位有耳福。这曲子是知许——也就是叶小姐前一阵谱写出来的,还不曾在人前弹奏,也不曾取名字……”
她撒谎,上次在璞玉斋弹奏那一曲之后,她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曲子根本不是她在闺阁中所作。入梦的他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来不及多想什么,情境便已一转——
初冬,黄昏,京城外。
没有行人的道路上,他与手下策马疾行,赶向旷野中的一所旧宅。
他心急如焚,因着预感非常不好。
天光一点点暗下来,他不能阻止。如果叶意迦出了什么事,他是不是也不能阻止?
这念头闪现时,那所遥遥在望的旧宅非常清晰地呈现在他视野: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周遭一切。
怎么能?她怎么能这么做?她此时有没有安然离开?
坐骑是战马,不惧火光,在他催促下发蹄狂奔。
等一等,再等一刻就好——他近乎无助地这样想着。
只是,给予他响应的,是前方传来的振聋发聩的爆炸声,和有了冲天之势的大火。
怎么样的坐骑也会被惊吓,嘶鸣着前蹄扬起。
他身形随之向后仰,人也因一个最不好的念头失去力气,重重地摔到地上。
身体被摔得很疼,但那份儿疼,远不及心头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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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但是,他扶焰生性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等手下来搀扶已一跃而起,沉声下令:“找叶意迦,活要见人,死要见证据。”
“是!”
绝望之中抱有的希冀,最是折磨人的心魂。
他就在这样的折磨之中,陆续等来一些消息。
那所旧宅的管家是叶知许的亲信,先前走密道逃至别处,听闻爆炸声又赶回附近观望。
管家满脸是泪,跪倒在地,呈给扶焰一个锦匣:“崔定初与崔夫人还给了我家小姐。小姐早就郑重交代过,命小的把这笔产业转交焰公子,算是此一事的酬劳,公子可随心处置。”
扶焰接过锦匣,只觉似有千斤重,打开来,见里面只有印信,再无其他。“她……在那宅子里?”这一句问出口的时候,他的声音低哑。
管家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低下头,发出悲怆而压抑的哭声。
扶焰充耳不闻,怒声问:“为何?!”
管家竭力止住哭声,悲声道:“小姐一直病痛不断,已是命不久矣,加之堕入风尘这经历,让她心灰意冷,看不到也不想看前路。”
扶焰不再说话,望着那熊熊大火,容颜在光火映照之下,冷如霜雪。
经过一整个日夜的搜寻,阿四带着手下回来,面色凝重地复命:“找到了叶小姐手里的令符,还有她贴身佩戴的两样首饰——有一枚银戒,是她友人所赠,近年来每日都戴在手上。”
扶焰颔首,说知道了。
他绕着那已化作废墟的旧宅,来来回回地走,走得很慢,走了很久。
末了,针对崔府、叶府中叶懋平一家,传下绝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