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虞凝霜见一家皮毛铺子上的新货。
兔子正是吃得膘肥体壮、准备过冬之时,因此这皮毛也油亮顺滑,十分丰盈蓬松。
虞凝霜:“天气冷了,叫阿娘给你们絮在领口和袖口,穿得暖和一点。”
她买了两块,一块雪白,一块浅灰。
整块的兔皮毛,每一块都有一尺多长,填在领口袖口绰绰有余,拼拼凑凑,说不定还能拼出个暖手来。
虞凝霜特意将那两块兔毛递给钱珠儿。
“两个颜色,你们自己挑。”
这毛茸茸一入手,钱珠儿就惊得睁大了眼睛。
好、好柔,好软,又好轻!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家里日子刚刚有起色,去岁的棉衣用的还是结块的旧棉花。
第一次亲手碰触到皮毛这样的奢侈品,钱珠儿当真是爱不释手,止不住来回地摸。
但是,她马上就将两块兔毛一同递到虞含雪手中,只道,“小雪儿先挑。”
虞含雪当即点了点头,便挑了那白色的。
白色的兔毛更为纯净可爱,似乎总是更受欢迎一些。
说实话,钱珠儿也更心仪那白色的。
但是,她知道自己要礼让着虞含雪,不止是因为对方年纪小,而且还因为人家亲姐买的兔毛,她没有争抢的道理。
就像之前虞凝霜送来一个穿了小金元宝的络子,说给虞含雪戴着,她也没有半分嫉妒。
钱珠儿开开心心将那灰色的兔毛收下,还与虞凝霜道谢。
虞凝霜将一切尽收眼底,观察着两个小姑娘的反应,在心中暗暗点头。
钱珠儿的谦让,以及小雪儿受惯了她照顾的那一点骄纵都自然而然,没有虚假。
可见,两人平常便是如此相处。
虞凝霜自然是愿意带着亲戚们一起挣钱,但是也有自己的底线。
他们必需得知进退、知好歹,而不是依附在她身上吸血。
珠儿表妹与虞凝霜一年见不上几回,虞凝霜不敢说十分了解这孩子。
虽将她留在鞋履铺中帮忙,但是仍在细心考察之中。
而这些日子,从阿娘和邻里们的风评中,从偶尔的亲自观察中,虞凝霜大致将钱珠儿的秉性看清,也终于放下心来。
认定这是一个勤劳、讲理又懂事的好孩子。
“珠儿姐姐,咱们快去把这小兔子藏起来,免得被阿兄捉走了。”
虞含雪神神秘秘地拽走了钱珠儿,徒留虞川与虞凝霜对视一眼,露出同款无奈而宠溺的笑。
小姑娘们开心地携手回屋,那边却院门忽开,原来是虞全胜外出打酒回来了。
他见到虞凝霜十分惊喜,直呼着“我大女儿”近乎手舞足蹈,举着酒坛自夸,“我就知道今日有好事,幸好多打了一斤酒!”
“明明是阿爹馋酒,怎么还赖我身上?”
虞凝霜可不认账,尤其这还是一笔酒账。
然而当酒坛开启的时候,虞凝霜却到底认栽了——竟是她最爱喝的山楂酒。
这应该是今年的第一茬山楂酒。
原本红彤彤、光洁如珠的山楂已经微微发皱、褪色,只将自己那亮丽的颜色和浓烈的滋味,慷慨地转送给澄澈的酒液。
所以这酒倒出来是浅红色的,格外好看,又时时刻刻散发着山楂那独特的气味,酸甜可口,开胃补气。
因为要保持山楂不坏,所以用来泡的酒比较烈,但虞凝霜就是喜欢喝。
她咽了咽口水,几乎想要先喝一盏解解馋。
好在知女莫若母,许宝花斜插一脚出来阻拦笑骂。
“包子马上就好,做什么空着肚子喝酒?”
立冬习俗是吃饺子,徐宝花本来也准备包饺子的,然而众人觉得包成大包子更省事些。
毕竟现在家里吃饭的嘴越来越多,但是会包饺子的仍只有许宝花夫妇。
于是就改成包包子,自己家里吃也不用瞎讲究,捏几个褶就得。
面已经加了老面疙瘩、坐在大温水盆里发起来了,馅料却没改,是经典的羊肉大葱馅儿。
果然,立冬就该吃葱。
虞凝霜笑说起今日铺子里卖的萝卜葱姜饮,一边挽起袖口去帮阿娘包包子。
为图省事快捷,那包子皮儿擀得硕大,比虞凝霜手掌大一大圈儿。
她下手则更狠,挖一大勺肉馅放上,而后将其牢牢压实,尽可能地多加馅料。
手再微微内扣,让包子自然下坠,而后瞅准时机,攻其不备,再往里硬塞半勺。
总之,虞凝霜每次包饺子、包包子都像和那面皮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拼命往里塞,力争包出一个皮儿薄馅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