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Antipasti,她脑海里自动出现了意大利夏日摇晃的酒杯里,那橙红色的Aperol。
“那就给我来一杯Aperol,里面放上冰块和一片鲜橙,和拼盘绝配!”
曲知恒当时没有细想,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好。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去洗澡,在不同的浴室,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
曲知恒的祖父祖母建的这木房子,据说地下室的酒窖对面,是一个桑拿房。
不得不说,以设施的齐全程度来说,一对年老的夫妻,在这里生活应该日子会很惬意。
每次看到相守到白头的夫妻,总是心生羡慕和动容,她也无数次想到过自己,如果……
她赶紧摇摇头,然后将头仰起,任凭那热水冲刷着她的脸,和她总是会冒出不切实际的想法的脑子。
洗澡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思考人生,那热水从身体滑过,像是让整个人脑子都开悟了,感觉什么难题都能解出来。
想到曲知恒洗澡的磨蹭程度,她知道现在自己立马出去,肯定也要坐着等他的,于是就刻意在浴室多待了一会儿,慢慢梳理自己的过往,思绪万千。
擦干身体的时候,她哼着小曲,最喜欢浴室里的回音了,唱歌会比平时好听。
因为外面的陈设会吸音,没有太多回响,属于偏干的声音。
而浴室四壁光滑,回音好,自带混响,声音干湿比例正好。
然后她一边穿衣物,一边在浴室里练歌,直到把自己唱到饿得不行了,才一边擦着湿头发一边悠闲地走了出来。
壁炉已经生上火了,整个屋子都达到了适宜的温度,半点都不觉得冷。
厨房传来了声响,凌疏走了过去,发现曲知恒居然先她一步洗好,已经换好了装束吹干了头发,在厨房里找合适的盘子。
他穿的依旧是衬衫和西裤,白底带浅蓝色细条纹,让她想到了蝶豆花液导入牛奶后搅匀后的那种颜色,浅淡的蓝。
依旧是一丝不苟的装束,和每次见他的时候一样,很高身高,白皙的皮肤被衣料包裹,尤其是腕间的衬衫扣,每次的设计都很别致。
在他举手投足间,在他俯仰间和一呼一吸间,她不小心窥见了冷沉深海掀起的从容与优雅。
尽管凌疏脚步很轻,曲知恒还是很容易发现她来了,动作一顿,将上方的木头柜子关上,看向她,眸光似雨幕下海滩上吹来的风。
她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湿着头发。
比起曲知恒,这次是她不整肃了,但或许她从未与曲知恒媲美的整肃,哪怕是十年后盛装登台,也不及他端方雅致不自知。
“你今天怎么洗这么快?看来是这屋子的氛围确实有魔力。”
她倚靠在门框上,散漫的模样和湿发,浑身散发着松弛感。
曲知恒上前,看见她的头发还有些滴水,将身上披着的浴巾打湿了些。
“你这样容易感冒。”
“是吗?”她对此好像浑不在意,随手拨了拨头发,“但是室内挺温暖的,头发一会就干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起她的手上了楼,是一个没有浴缸的单独的洗漱间,镜子很大,边框是古老的铜色,被精心打磨过,能看见边框上雕刻。
不知道是不是曲知恒的家人身高都偏高的原因,镜子和洗手台还有厨房正中间的工作台,都很高,高到镜子她只能踮起脚才能照到全脸。
但是这面镜子却布置得很大,她可以从头到脚,完整地看到自己。
这是重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完整和清晰的自己,脸上虽没有婴儿肥,也不像十年后病重前的骨瘦如柴,整个人身材匀称,整体都是一种健康的状态。
健康,这是她病逝之后很喜欢想起的一个词。
对于她来说,不管是胖还是瘦,任何形容神态的词都没有“健康”这个词来得有分量。
曲知恒将高脚椅放在她身后,方便她坐着且能保持一定的高度,然后将吹风机开到暖风,给她吹头发。
对于凌疏来说,此刻最大的快乐,不是有人照顾。
而是正在给她吹头发的曲知恒神情专注又温雅,当她有机会,借看镜子中自己的名义,去光明正大地看他。
镜中的曲知恒,与她之间的身高差,比她平时感知到的还要高。
她不由得坐在高脚椅上,将腿伸直,试图触及地面,想让自己显得高一点,可脚根本碰不到地面,还险些从椅子上倒下来,整个晃了晃。
曲知恒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然后关掉吹风机,室内突然间陷入了安静。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氛围里,并不显得突兀,“是椅子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挺好的。”她摸了摸头发,已经是班干的状态了,没多久就能自然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