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里的木兰花,很寂静,会悄悄绽放,花朵绽放的声音,能治愈一切。
可忽而晚风将起之前,刚停不久的雨,又落下了。
雨滴沉重,落在枝头和和花瓣上,雨水顺着枝干留下,形成水线。
花瓣上的水滴,会顺着花瓣的纹路,滑下,很轻很缓,也许有点痒。
雨水中,花瓣颤动,无数的雨想引木兰花坠落或低头,可它却顽强了半夜。
雨打风吹,却愈发坚韧,雨水对木兰的欺负,持续到幽静的后半夜。
它疲惫不堪,却又仿佛焕发新生机的可能。
雨与木兰,在争斗和对抗中,达成共识。
凌疏数次想睁眼,看看窗外是否雨停了。
其实她更想看,曲知恒是否失态了。
但是心情到了极致,哪怕睁眼,也是空芒。
她仿佛来到了天空的极境,却忽而从云端坠落,落到虚空处,却粉身碎骨。
她无数次升起,又无数次坠落,她在挣扎,却又妥协,她想对抗,却又因对抗而兴致盎然。
已不知身在何处,但是她知道,疼痛会将自己拉回现实。
她等待疼痛,疼痛却没有发生。
一直到浪潮汹涌,到夕阳阑珊,她都没有因疼痛而被迫苏醒。
那份安全手势,一次都没用。
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地。
曲知恒拥抱她,兵荒马乱海浪汹涌后风平浪静的拥抱。
好像和平时一样,却又好像不一样。
她渐渐恢复了神智,依恋地降头埋在他的脖颈间。
过了很久之后,她才低声在他耳边:“你买了一瓶东西,我看到了。”
她略微看向床头,发现那瓶东西没有使用的痕迹。
“但是为什么没用呢?”她好奇地问到。
他语调恢复了以往的温柔和煦,解释道:“本来是为了减轻疼痛的,但是你状态还不错。”
她登时脸上有些烧,但是曲知恒却没有任何想取笑她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觉得是自己过于优秀呢?”
“什么方面?”他笑容清浅,问道。
“方方面面。”
他只是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无奈地笑了。
后来,曲知恒忽然问她:“刚才,有多少次重要的时刻?”
她问:“什么时刻?”
他说:“最接近上帝的时刻。”
她沉思:“也许,我一直站在上帝面前。”
第58章 遵从本能
人在安静的时候能清晰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因为均匀的呼吸相当于计时器,一呼一吸,就能感觉上一秒已经成了东逝水。
像是拆骨般的疲惫,凌疏几乎在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之后,就开始眼皮沉重,但是闭上双眼之前,她心里还带着最后一丝挣扎,声音喑哑地说道:
“还没有清洗……但是真的好困。”
她可以短暂忍受这份不适,但是令她纠结的点在于她对曲知恒强迫症的顾忌。
曲知恒应该是很难忍受这种感觉的,她甚至可以轻易地想象到曲知恒的内心肯定想千万只蚂蚁爬那么难受。
就在她自我调节几秒钟,正欲强行起身的时候,她刚支起的头被一只大手悄无声息地按下。
“没关系,先休息吧……”
耳边传来了曲知恒的声音,兴许是此时有睡意的原因,他清朗的声音带着朦朦胧胧,分外动人,让她脑海中一度闪回刚才那些幻梦一样的景象。
她侧身,他换了个姿势将手臂伸出,恰到好处地垫住她的脖颈,这样哪怕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也不至于肌肉酸痛。
好像是冲破了什么禁忌,也好像懒于顾忌太多细节,她只觉身上的被子,像是可以隐藏什么秘密似的,像面具一样遮盖着她心里最后的一丝不确定。
人只需要躲在面具后,无论作何表情,心里都带着松爽。
“如果我不小心睡着,你一定要叫我起来洗澡。”
过了一分钟后,凌疏心里还是惦记着卫生的问题,无法安心休息,出声提醒他。
“……放心吧。”
曲知恒看向她,忽而笑了一下,抬手轻轻用指腹挠了挠她的发际。
这是凌疏外婆小时候哄睡她的动作,似乎在多年后的今天,这动作仍然有用。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闭着双眼往前蹭了蹭他锁骨边上的皮肤,最后安心地睡着了。
曲知恒略微侧身,手略微托住她的后背,指下光滑细腻的皮肤会引人产生探索的念头。
但是他将这些过程分得很开,他的谨慎和礼貌,甚至可以将自己的行为在不同的场景下严格分开来。
凌疏从未在影视作品或是小说里看到有一种隐秘的情况,是如曲知恒这样的。
也许她接触的所有信息源,都在强化对痛苦的短暂忍耐,或者将其看做人生必须经历和接受的不适,然而这一次她却觉得,似乎没有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