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柳连鹊走了,今年包办迎春宴的活不知道落到谁手里,那个柳家人会不会同柳连鹊一样秉公办事,一切都成了未知数。
“投帖子肯定会给我们这投,醇香楼最近出的风头不少,他们面子肯定要做好,但再往下就难说了。”
许掌柜愁的就是此事,如果是堂堂正正拼谁家合适,努力争取后醇香楼被挤下去他也不觉得有何问题,商家竞争本就残忍。
可若是结果一开始就内定,他们怎么争取都毫无意义,到头来不过白忙活一场落个笑话。
问荇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如果柳家不想抬其他后辈做家主,那么承办此事的就应当是柳连鹊的二弟柳携鹰。
迎春宴是个事少又能好讨彩头出风头的活,但凡柳携鹰和柳夫人两人中间但凡有一个没撞坏头,肥差就落不到旁支身上。
“不过你别担心,既然是你有非去柳家不可的理由,我这老骨头也还能拼一拼,那咱们到时候就试一次。”许掌柜长舒了一口气。
“就当我也做个梦,咱们醇香楼不光要做镇里最好的酒楼,还要做这整片最好的酒楼。”
就当是给问荇的最后一个考验。
两人谈完迎春宴又谈到经营之道,酒楼里的桌子该怎么摆,盆景有什么讲究,客人们忌讳什么,一直谈到酒楼都该关门歇业的点。
“你还要去漓县?”
问荇最主要的目的已经完成,再去似乎有些没必要。
“去。”问荇坚定。
他要把柳连鹊的信带给谢韵,要去县里见见世面,原本的计划只是少了一环,依旧要照常进行。
听闻问荇一早还要出发,许曲江也不再留他交授经商,让伙计带他去厢房里他早点休息。
问荇躺在床上,身边燃着许曲江听说他睡不好,执意要给他点的安神香。
他向来闻不惯大多数香味,可不知不觉间,却感觉安神香的香味变了。
这香味极其浅淡,里面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叶香和桃花香。
安神香是这个味道吗?
问荇突然觉得这股香味好闻又熟悉,头脑也开始昏沉起来。
……
问荇睁开眼,窗外依旧是片夜色。
只是这木窗突然变得简陋起来,被风吹得吱吱呀呀。
床板倒是已经换过,但比讲究排场的酒楼还是差了些。
手指微微动了下,问荇却发现指节扣在另只手的指关节上。
他身边突然多出来个人,可意料之外地,问荇却不感觉恐慌。
看屋内家具陈设,他是又回到了自己家里。
“嗯……”
听到细弱的呢喃声,他瞳孔一缩,僵硬地,缓慢地侧过头去。
柳连鹊安安静静躺在右边睡得安逸,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也微微勾起。
柳连鹊的眉眼偏冷,这么柔和放松的时候实在是罕见。
似是被他刚刚手上动作惊扰,青年不安地微动了下身子,但没被这点小插曲惊醒。
甚至攥着问荇的手攥得更紧,唯恐他抽身逃脱。
问荇:……
就是刚刚柳连鹊动了那下,他看见柳连鹊脖子上的红痕了。
不像虫子叮的。
再看一眼。
真不像。
他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很快回过神来是自己在做梦。
奇怪。
连着两天做梦,还都是这种见不得光的梦。
他平时也没想着要对柳连鹊动手动脚,怎么梦里边……
问荇又看了眼柳连鹊有些肿的眼角,触电般移回目光。好巧不巧,眼尾移出他的视线,问荇却又看到自己胳膊上有几道泛红的抓痕。
柳少爷平时斯斯文文,居然还会挠人。
玩得挺花。
压根没经历过这事的问荇眼睛往哪放都不是,只能继续看天花板。
谁做春梦搞得自己不好意思,还是要怪这春梦太真了。
就好像柳连鹊刚刚和他经历过什么似得。
木窗透过微弱的光,柳连鹊脸上的安逸逐渐变成不安,眉头也皱了起来。
“问荇……”柳连鹊小声呓语,又往他身边缩了缩。
“别走。”
“我没走呢。”
听着柳连鹊嘶哑的声音,问荇喉头一哽。
“你会走的。”
柳连鹊声音越来越小,却越来越清楚。也不知是真的低落,还是纵||欲的缘故,还带着丝哭腔。
问荇刚要反驳他,青蓝色的光从柳连鹊周身飘散,瞬间模糊住他的视线。
柳连鹊未免也太任性了,压根没给他反驳的权利。
问荇睁开眼,摆着兰草的青瓷花瓶,镂空的圆形窗户,门外隐隐传来伙计们的笑闹声。
他还在醇香楼,刚刚果然是场梦。
他刚睡醒的恍惚被缕安神香破开,问荇微微吸着鼻子。
安神香好像没有昨天那么好闻了,变成了普通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