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塔洛斯掠过街道,偶尔在听到有意思的对话时停留在他们上方。一团黑色的雾,睁着眼睛短暂停留。可惜他们并不能看见,否则比起现在争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来,惊恐逃散更为重要。
在人群集中的地方,那股力量会显得比较充盈,不过都是障眼法。世界的力量充斥每一处,但不是把权柄都分散到每一个体身上。
排查可疑地点花费不了多长时间,那些地方进去转一圈就知道有没有藏人。
一个足够宽敞,能隐蔽处理大多数废品的地方……
伊塔洛斯好像发现了它的存在。
直到离得很近了,他才感受到强烈的,影响着整个世界的力量。
是一座玻璃塔,被一小片草木围绕,处于湿地公园的深处。
伊塔洛斯来到正门,恰好,他亲爱的支配者的挚友也到了。
两人缓缓从草木中走出,面对面站着,大约三五米。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一句话。
像在照镜子。他们在很认真地打量对方,没有无关人员的打扰,这样的对视总显得他们应该来场生与死的对决。在时间均匀往前时,敌视应该水涨船高。
剑拔弩张似的过了十几秒,伊塔洛斯忽然拍了拍手。
一瞬间,藏匿在暗处的游影散去,可以明显看见一阵黑色离开视野边缘。而另一些则来到余光处,拉长脖子似的探望。
伊塔洛斯:“需要帮你把他们都叫来么?”
苏维:“辛苦了。”
于是它们欢快地蹿远了。
两人就站在门前,等了大约十分钟,郁封拎着法瑞尔来了。
法瑞尔的模样有些狼狈,他身上被弄了许多伤,大多是玻璃破裂溅入的渣子。
见到的第一面,他还在跟苏维打招呼:“老板,你开心吗?任务看起来就要完成了哦。”
“那么你呢?伊恩,你开心吗?”他把头转向另一侧,“你应该在结束后就能回到他的脚下,心甘情愿继续给他当狗了。”
他没有想要得到他们的回答,自己接话问:“亲爱的郁郁,我知道你要留我做什么,如果没我什么事,我能活下来的话,你会对我下手吗?”
他费力转过身,被郁封拉扯的衣领松松垮垮,露出小半肩膀:“你还记不记得我曾向你道过歉?你已经答应无论如何都会原谅我了。”
奇异的力量在他眼中流转,让人忍不住凝视,然后看清每一点变化。
郁封挪开视线:“我不记得是那么回答你的。”
他推了推法瑞尔,让他走在前面。
“呵,言而无信的骗子。”法瑞尔冷笑道。
“走吧,各位。”法瑞尔整理好衣着,缓缓推开玻璃门。
玻璃不隔绝日光,即便它是深色,其中也依然明亮,鸟语花香。
飞舞花草间的是真正的蝴蝶,植物脚下是松软带着腥味的泥土,只有一些以营养液养育在半空中。
除此之外,小路两旁摆着密密麻麻,数量骇人的水晶棺。
本该死亡的人或站或坐在狭小空间,像是玩具店的展柜,装着出售物品的包装盒。他们继续着动作,有的甚至对来人感到好奇,无声地说话,伸手打招呼。
不过,无一例外的是,他们只剩下皮囊。处理得光滑无瑕,如同陶瓷的材质,本该填充骨骼与内脏的地方是些干燥而毫无生机的丝线。
他们的年龄似乎定格在死去的那一刻,可是,怎么定义他们该死亡的时机呢,还是说,他们只是‘消失’而不是真的回归世界?
没走几步,一团散发光芒的物质窸窸窣窣靠近,法瑞尔借势逃离他们的控制区站到了那团不明物的下方:“我已经把人给你带来了。”
“你现在已经看见,你的世界岌岌可危。仅仅依靠洁者的力量让他们安分是不可能的。”法瑞尔快速道,“你必须控制他们,把他们的头颅挂在外面,你的小羊羔们才能明白恐惧,明白抗议的代价!”
他们根本没见过世界残暴的一面。如同玻璃房里的花,娇弱易折。
没有声音回答法瑞尔,但铺天盖地的丝线从那团物质中散出,孢子那样漂浮到它们要生长的个体上。
空间波动,大部分丝线被送外未知的地方,苏维的钢线从旁侧绕过众人,灵活斩断了遗漏部分。但它们不死不灭,无孔不入。
伊塔洛斯退到后方。这不是他该管的事。
丝线数量太庞大,接触后谁也不能保证对自己不会产生影响,因此他们两人小心翼翼。动作间,郁封抽出余力往伊塔洛斯的方向布了空间力量,将他整个人圈了起来。
靠近他的丝线便被力量绞碎,回归本体。
郁封与苏维的配合确实完美,没几下就把它们控制在小片空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