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回来了?少奶奶么。”
从罗府里头跑出一位中年妇人, 正是在罗府打秋风的蔡氏。她深怕是旁人听不到声音似的, 叫的大声,“哎呦!少奶奶不是去祭拜少爷的?怎么的, 一回来还带了个男人!”
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在罗府跟前说罗少奶奶的坏话。
可见私底下, 蔡氏是如何的嚣张!
褚玲珑抬了抬眼皮, 心思也跟着清明起来, 若是她有个不好, 最得力的便是蔡氏?
故而,她声音都打着颤,虚虚的看了人一眼。
不表态。
蔡氏插着腰,就往前冲, “少奶奶,你们都拉着手呢, 我可一点都没有胡说!”
对,褚玲珑寻的就是她!
并不急着将人揭发,似乎在筹谋着什么。褚玲珑冷冷的,道,“这里可是罗府,你一个外姓,我用你教训?”
“便是你家老妇人也从未这般和我说话,你褚玲珑就是目无在长辈!”
无疑取了一根鱼竿,抛到水里头让鱼儿自己上钩。
她说不得老太太的亲戚,可这里有一个人却说得。
碰巧,这人江璟琛也是认得的。蔡家是罗府住在乡下的亲戚。一家人都仗着老太太,就对府里的人吆五喝六,每一回又吃又拿,风评不太好。
“璟哥儿!原来是你啊!”蔡氏本以为抓了褚玲珑的小辫子,怎么凑近一看却是熟人?这位江璟琛可是个厉害的,他站在那处岿然不动,只显得蔡氏做贼心虚。
此时此刻,方才停歇的雨,又有了要下的踪迹。
一个顽皮的孩子踢踢踏踏的踩着水坑,“打雷啦!下雨啦!”
眼见着,就要往褚玲珑身上撞。
蔡氏非但没有出言阻止,倒是身子一偏,做了甩手掌柜。
江璟琛拿指尖拨了拨褚玲珑的衣袖,他问她,“男孩子,就是太过淘气,欠收拾。”
褚玲珑抿一抿嘴唇。
真是说的太对!
就是这些孩子比蔡氏更麻烦,不好发作。只能硬生生的忍耐着,任由他们撒泼。
“想不想看小狗吃屎?”
哪里来的小狗,正在褚玲珑纳闷的时候。
江璟琛站在那处,伸出腿,那孩子就扑的一个底朝天,放声大哭起来。
片刻的静默。
大家又被他的举动弄得愣住!这是咋回事啊!
江璟琛声音依旧温润,“少奶奶,小心啊。”
褚玲珑,“……”
不是要撞人,怎么自己孩子却在地上哭?蔡氏反应过来,指着就骂,“你怎么回事啊!要不要脸啊!”
“孩子年纪小,站不稳也是常事。”江璟琛淡淡的说,“倒是你,有眼睛呢!我还以为,您老七七八十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张了张嘴,真觉得十分的稀奇!
还能这样啊?
江璟琛这是点了人,把蔡氏那些小伎俩都抬在台面上。引得蔡氏自乱阵脚!
男人热烈的呼吸落在褚玲珑脸上,“你说,是吧?”
蔡氏,“是什么是!少奶奶有身份的人,别听个下人胡言乱语。”
这个亲戚诚心找她麻烦。
人言可畏,褚玲珑是领教过厉害的。这东西不是什么难的,凭着一张嘴就能说出花来。
“依着江公子的身份地位,匹配的都是京城的名门贵女。他年纪轻,又有功名在身,想寻什么女人寻不着?”他之所以对她客气,是为了那份师徒情意罢了。褚玲珑自我安慰一番,就抬头去看,这人似乎比记忆里又长高了些。
他的面容平和,对她并不嫌弃。给了人极大的安全之感。
冷漠也化作了春水。
江璟琛哪里还看不明白。
都九个多月了。
他头顶依旧是那一盏吊唁的白灯笼,是老夫人挂念罗徽不让摘下来。罗府没有可以继承家业的男丁,上下百口人都死死盯着她的这个肚子,甚至她也听到过若是生下个女娃娃,老夫人就会从旁支的亲戚里过继一个,认她做娘亲。
至于,看不看得起她这个出身地位的渔家女,实在是一件未可知的事!
她没背景,就找个有背景愿意帮衬。
选他……
江璟琛是求之不得,“少奶奶说这话,倒是生分了。”
夜露深重,满腹算计。
褚玲珑忍不住往江璟琛那边多看两眼。
还是头一回,她觉得这白灯笼也带了几分的仙气,似乎也只有这样,她那下腹的坠痛,也能跟着减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