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的意思,是一个人买了两个座位。
姜怡妃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占两个坐儿?”
话音刚落,飞机启动滑行。
“我晕机。”宋聿诚闭眼捏着睛明穴,嗓音无奈,“怕给别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会吐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
“......”听着挺狼狈的。
“姜怡妃。”
“嗯?”
“不准笑。”
他的眼皮略显疲惫,皱着眉头,好像已经开始难受了。
当一个平常看着一丝不苟的人突然露出脆弱面时,总会有种抓到他把柄的愉悦感。
姜怡妃收起嘴角,睨他:“那你怎么不怕麻烦我?”
“你不是别人,”宋聿诚眼皮微抬,视线衔过来,“是朋友。”
白衬衫解了两颗扣子,靠在椅背上凸显脆弱的美感,让人不忍伤害他。
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无需坐下来以诗会友,知道个名字在外就能自称我认识的人,我朋友。
姜怡妃迟疑地回了个字:“......哦。”
至于之后他们的关系,姑且算是这样,也只能这样。
飞机加速,腾空而起,渺小的陆地尽收眼底,接壤无尽的大海。
穿越层层云,窗外只剩下碧蓝天,远处的阳光格外热烈。
姜怡妃眯起眼放下窗户。
视线瞬间幽暗,脸上热意退散,她忽然听到声粗重的呼气。
循声望去,男人脸色苍白衬得瘦削,蹙着眉,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好像入睡得很痛苦。
姜怡妃第一次见到人能晕机晕成这样。
她想了想,伸脖子把视线溜前座缝里,确认助理是不是戴着耳机看电影,然后小心地把身上的毛毯挪往右边,遮住宋聿诚搁在扶手上的手臂。
手背覆上温热,冰凉的大拇指被包裹住,虎口酸疼,宋聿诚睁眼睁得有些吃力。
视线从模糊转而清晰。
她垂着眸,一身设计单调的藏青色长裙,穿得很素,神色冰清。
“我晕的时候,我爸都这样做,应该能缓解点儿。”姜怡妃轻轻揉着他的虎口,动作认真。
掐着掐着,飞机颠簸了一下,宋聿诚忽然牵住了她的手。
他嗓音低哑:“谢谢......”
欲言又止。
姜怡妃帮他找台阶下,悄声变柔了语调:“睡吧,别说话了。”
她像是那种从爱的温室里长成的女孩,家教良好,端庄大方,偶尔有几分意料之外的活泼。
可听别人描述中的她总是沉稳清高,仿佛有意在克制不暴露这份活泼。
有幸见过姜总偷偷放仙女棒的场面。
宋聿诚静静望着,呼吸渐渐平稳,眩晕感被手上一股暖流带走了些。
他原厌恶天空中漫长的行程,今天却见识了不错的风景。
本能地闭眼,好似放心把自己交给了她。
随着飞机进入稳定的平流层,商务舱的客人安静下来,陆续进入梦乡。
姜怡妃打了个哈欠,空出手抬到男人眼前挥了挥,确认他是否睡着。
眉心仍然有点褶,呼吸很慢,长长的睫毛一根未动,终于睡了。
手缩回来,她活动了一下胳膊,百般无聊,又将目光落向身边,凝视他的睡脸。
舱内的灯关了,仿佛有条朦胧的黑线勾勒出他立体的侧颜,从额头顺下,深邃的眼,蜿蜒到高挺的鼻梁,轻抿的薄唇。
人畜无害的睡相。
若是再继续下去,应该会忍不住和他过夜吧。
毕竟他每每将她伺候得服帖,无论事前事后,一身疲惫回家时偶尔会怀念那种滋味儿。
女人就是容易感性,姜怡妃很快从这种想法清醒过来。
几年前,有人曾说过这是优质男人最基本的品行,没什么值得称赞的。
然后,那位男士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映射了这句话。
姜怡妃在暗处苦笑。
该烂的地方还是烂。
不过与宋聿诚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好像缺点她喜欢的仪式感。
半晌,小桌板被打开,姜怡妃拿出包里的笔和便签,想写点东西。
手下意识去扒拉手腕的发圈打算扎头发,却摸了个空。
心口绞痛,失落感从记忆边缘丛生。
这四年,她从未弄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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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安全落地,出关时,临近傍晚。
他们默契地当作不熟悉,一前一后淹没在熙攘流窜的人群中。
褚康时下来得晚,宋聿诚在廊桥口等着。
“今天脸色还行啊,以前下飞机不都先冲到厕所。”褚康时诧异地说。
宋聿诚声线淡漫,迈开步子:“新换的晕机药效果不错。”
边说边将视线远远地投向自动人行道,他个子高,一眼就寻到了她。
姜怡妃披着外套,轻盈的腰脊半倚在玻璃栏杆上,一截手臂露出来,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