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每过去一刻,青毓的血便要多流一些。
苌舟心疼地触着青毓的侧脸,这样一碰,冰冰凉凉的,再也不似从前那样有温度。
受如此重的伤,应该很难受吧?
苌舟心间被一块接着一块的巨石压着,令他呼吸都有些不畅。
身后涌来株镜磅礴的灵力,如柳条般将青毓裹了起来。
这种脱髓之术,苌舟是不会的,株镜总有一些特殊的术法在,他和颜侨有默契,苌舟却不懂,只希望这术法能让青毓好受一些。
大概是苌舟的殷切期盼起了效果,脱髓之术施展后,青毓的血终于止住了,那些如柳条般的灵力还将床榻上的血洗涤后重归于青毓体内。
如此,青毓即便苏醒了,灵力和修为也不会下降太多。
株镜见术法有效,鄙夷地斜了颜侨一眼,“就你还自称上仙界医术前十?”
都不如他一个不懂医术的。
颜侨闭了闭眼,努力压制着不发火,“纠正一下,不是我自称,是众仙评的!”
株镜更加鄙夷,“那也是你干预众仙的决定……”
苌舟现下心情稍稍舒缓了些,已经开始无视身后颜侨和株镜的对话,他们二人说的话,没一句是苌舟想听的。
苌舟只关心青毓的伤势,“他什么时候能醒?”
颜侨满腔的气性忽然被什么噎了一下,“可能,一两个月,也可能……一两年吧。”
“这么久?”苌舟视线垂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语气无不失望,“若是一两年才能醒过来,那他就看不到宝宝出生了。”
苌舟握紧了青毓的手,好似这样就能让青毓感应到他,“颜侨,你医术那么厉害,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让我暂时用灵力跟他传音?如果能听见我的声音,他不会无动于衷的,我想让他快些醒过来。”
“这……”颜侨迟疑了片刻。苌舟的情况特殊,不是没有灵力,而是灵力被孩子限制了,即便给苌舟再多的灵力,也依旧是调用不了的,只能等孩子出生后。
一旁的株镜沉默了一会,忽然出声道:“我这有一种丹药,你试试?”
株镜给了苌舟一颗透明的丹药,特意用灵力裹着,颜侨想探查那丹药的药性,被灵力挡了回来。
苌舟感激地接过丹药,服下的那刻,他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灵力。
他再次握着青毓的手,借着那丝微弱的灵力传音:“青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如果你能听到的话,就答应我,别睡那么久了。”
“在亡灵城的时候,你让我别哭,我现下做到了,我没有哭,可是我很担心你……”
苌舟拉着青毓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你听,宝宝也很担心你。如果你继续睡下去的话,那我和宝宝要怎么办?还有你的地府,没有冥王,他们很多事都做不了,你要快些醒过来,所有人都等着你呢。”
青毓的指尖很凉,苌舟起初被冰得瑟缩了一下,如今捂得久了,竟恍惚觉着有些温度。
望着青毓苍白的脸,苌舟心中别提多疼了,他看了很久,又想起在亡灵城中,那日青毓熟睡,也与如今的模样差不了太多。
只是如今,青毓瞧着更脆弱,脸色更差了。
细细想想,一切其实早有预兆。
青毓掩饰得太好,苌舟又时常不注意这些细节,所以才会一次次忽视掉青毓的异样。
苌舟总以为,青毓是无所不能的。
“他们都说冥王冷漠,但他们不知道,你还有不冷静的时候吧?那个时候,为了我进入亡灵城赴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苌舟吸了吸鼻子,忍着眼泪继续传音,“青毓,我跟你说过的,你以后不用独自承受,那句话我是认真的,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仙尊,我也可以保护你。只要你醒过来,我答应你,你想听的话,我都说给你听。”
苌舟蹭了蹭青毓的手背,在青毓手腕间吻了吻。
他突然很想念青毓的怀抱。
“青毓……”不知为何,困意滔天袭来,让苌舟的眼皮一瞬间沉了许多。
苌舟费力地想睁眼,却不妨困意愈发汹涌。
苌舟坚持了一会,没抗住,软倒在了青毓床榻旁。
“这……”颜侨一脸不敢相信,在株镜和苌舟之间来回打量,“这就睡着了?”
颜侨俯身下去,大概探查了一番,确定苌舟是真睡着了而不是身体有恙,才敢问株镜,“该不会是你给的丹药造成的吧?”
颜侨是不太相信株镜手里有着能让苌舟短暂使用灵力传音的丹药,颜侨什么没见过,那种丹药大抵是不存在的,更何况,株镜在医术方面造诣几何颜侨还是清楚的。
“是。”株镜坦荡地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