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也有几分道理。
嵇崇涧缓缓道:“樊明尚不清醒,郭军洋又去了军营。此时若让人暗中跟去镖局,倘若有甚意外之事,恐无法迅速作出应对。”
“这不还有梁管事么。”方峦进提议道。
嵇崇涧便问梁玉:“若让你带着他们去做此事,你有几分把握。”
梁玉摊摊双手:“我倒不是做不成,只是……如公子所说,万一有个意外状况,我与他们的配合怕是不够默契,他们也不见得会全然听命。”
东宫各个都是能人异士,谁也不服谁。唯有在太子殿下的任命下,他们方才会依命行事。却不是听从某个人的,而是听从太子殿下的安排而已。
如今他临危受命,也不知道那些个眼高于顶的一时间缓不过神来,会不会心底不服。
“听不听命倒是不怕。”王庆海在旁道:“你们临走前公子吩咐几句,他们自然会听你的。只是这突发状况,谁也料不准会发生什么,比较难办。”
话说到这儿气氛就有些僵住。
主要是除此之外,一时间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方峦进见气氛凝滞,撸起袖子斗志昂扬:“要不然我带他们去吧。左右我有这个大理寺少卿的官职在,即便偷窥被发现了,他们也不敢拿我怎样。”指的是镖局那些。
在场的人齐刷刷扭头默默地朝他看过来,又默默地转回头去。
于晟霞嘀咕着:“那还不如让小梁去。”
方峦进想反驳,一看说话的是这位长辈,顿时蔫了:“您怎么跟我爹似的不信我的本事呢。”
傅荣添在旁帮妻子说话:“也不是不信你。只是那些侍卫闹将起来,我都对付不了,难道你能制得住他们?”
方峦进顿时泄了气,瘫坐回椅子上,唉声叹气仰望天花板。
“就我去吧。”梁玉斟酌许久后道:“虽我带队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总比少卿大人带人去要好太多了。”
刚瘫下去的方峦进瞬间腾地下站起:“你、你、你……你瞧不起谁呢。”
午思一个没忍住扑哧笑了。
屋里众人也都跟着笑,气氛一时间和缓许多。
王庆海询问太子殿下:“您意下如何?”
嵇崇涧道:“既是如此,那就先让镖局众人回去一趟,只说是让他们回镖局就这一次护送失败给个章程出来,明日一早回来。梁玉你便暗中跟着,切记,万事小心为上。另外此番安排要和林知府知会一声,让他派些衙吏明面上跟过去看管住他们,防止有人半途逃走或者半夜从镖局溜走。”
这个借口倒也合理。更何况,梁玉带了人守在暗处旁人并不知晓,明里又有林知府派人跟着,更为妥当。
王庆海就指了自家下属去办事。
方峦进心知与林知府沟通的事务还得他这个“唯一的官员”去办,只能提起精神过去。而梁玉需得和侍卫们作好沟通。两人领命各自行去。
谁知镖局那帮人商议过后,竟是没有全都回去。张奇和包杰及另外几人留在这儿,“身子不大爽利”的曹学文也动不得,其余人则都回去。
方峦进把这事儿禀与太子殿下的时候,目光中透着隐隐兴奋。
“这事儿果然十分蹊跷。”他道:“留在破庙的,只包杰一人是跟过吕全的,其余人都是直接入的镖局。而肯回去的那些,则尽是吕全带来的人。”
“那为什么包杰要留下?”午思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何不跟着那些人一起走?莫不是要在这儿盯着我们吧。”
“这倒不知了。”
方峦进也想不通,看看其他众人,亦是迷惑不解。
入夜。
和军饷有牵扯的所有人都守在了破庙的第一进屋子附近,或是在里面席地而睡,或是在外头看着夜色入眠。又有府衙县衙小吏守在外圈,隔几丈留两三个人,绕了破庙整整一圈。
方峦进已经呼呼大睡,鼾声震天响,与傅家军将士的鼾声搅在一起,着着实实扰人清梦。
午思躺在墙边,身下铺着干草和嵇崇涧给她垫着的他的一些衣裳,辗转难眠。
嵇崇涧在她身边挨着,两人间隔了几尺距离,他怕她这般不睡对身体不好,便催促道:“快歇着,明儿还有旁的事情。”又轻声问:“可是吵得睡不着?若是如此,我与你去马车里去睡。”
“倒也不必这样麻烦。”午思低声说:“我这心里总不踏实,总觉得事情既是如此诡异,指不定还得再出岔子。”
一阵悉悉索索声后,嵇崇涧悄悄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