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刚才想的是他们谈及的晚上闹出动静一事。谁知马知县却提到了这一桩事儿上。
她见马贤满脸歉意,心思一动,索性趁机将自己刚才想到的疑问来问马知县:“他说那晚有不少动静,怎么回事?”之前盘查时也有人提到过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因为半睡半醒着太过困倦,所以听得不甚真切,还以为是大雨敲打出来的声响。
如今看这龚把总的语气,竟是十分肯定似的。
马贤道:“查问的时候有几个人说晚上睡觉时候听到了声响,有一人听得颇为清晰,只他太困倦了所以迷迷糊糊觉得是雨声敲打所致。”
可问题是那天晚上的雨停得挺早,大半夜哪儿来的雨声?午思忽而觉得此间有异,忙跑到屋子外头,抬脚正要跨进门去,又看了看分立两侧的傅家军人。见他们都不拦着她,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停住步子扬声道:“公子,小的有事儿求见。”
这声音脆生生的,带着某种笃定,搅得屋里头的人心里头都是一阵期盼。
嵇崇涧当即起身:“何事。”又朝她颔首示意。
午思这才小跑进去,兴冲冲地说:“公子,我有发现了!”跑到近前发现气氛不对劲,她忙止住步子,含笑望向嵇崇涧:“那天晚上他们听到的声响,应当是藏银子的声音。我觉得那些银子还在破庙里!”
嵇崇涧看她眉目舒展开没再生他气了,不由暗松口气。再闻她言,又若有所思。
可午思的这个想法并没有引起傅荣添太大的希望。他不愿这个热心的孩子再为他而操劳,须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龚家既然是出尽全力来对付他,他又怎能轻易脱身。
“小午就莫要兴师动众去查了。”傅荣添道:“我们一开始就把这破庙翻了个遍,几乎要掘地三尺了。”结果呢?什么都没寻到,仿佛闹了个笑话来给人看。
于晟霞察觉到丈夫情绪不对,收敛了脾气宽慰道:“既然能肯定是在这庙里,终归是个好事。说不得有什么地方是我们忽略了,而公子和小午他们可以发现的。”
“正是如此。”王庆海温声相劝:“将军莫要如此悲观。有我们和方大人在,必不会让国之栋梁受此委屈。”
这些天听到的宽慰声太多了,如今不过再添几句而已。傅荣添长长叹了口气。
这时屋门口响起了肆无忌惮的嚷嚷声:“哟,这儿怎么瞧着昏天暗地的啊。咱们实在不行在屋里点个灯?好把这地儿照亮一点。”
王庆海听后呵呵一笑:“方大人好兴致。”
众人都出了屋去,果然是方峦进回来了。与他同来的自然还有车上那个被绑了严实的曹学文。
午思当先问他:“大人一路上可还安生?”言下之意那曹学文听不听话。
方峦进苦着脸挤出笑容:“凑合吧。”
那姓曹的实在可恶,即便是被绑了手脚还塞了嘴巴,却不肯乖乖听从,一路上跟个大虫子似的扭来扭去拱来拱去,搞得他不安生,本打算路上补眠结果也没能成。
现在曹学文被塞在马车由“车夫”看管住,他急急跑过来也是想寻个帮手,看看谁能帮着去审问那人去。他全程见到了曹学文各种躬身扭腰打挺的状态,丝毫都无曼妙可言,如今再不想多看姓曹的一眼了。
说话间,樊明跑着过来,看见方峦进便是一喜,抱拳行礼后环顾四方:“梁管事呢?”
如今方峦进在了,可带着锈刀的梁玉却不知道去了哪儿。
有马贤县衙的小吏在旁回禀:“那位梁管事骑马往凉亭去了,说是看看丁仵作那边有甚异动没,可能还会顺路到往县城的沿途查探,一时半刻不会回来。”
想来是没料到方峦进他们回来得那么快。
驾车的“车夫”知道事关重大、载着的那个人需得赶紧送到殿下跟前去,抽马鞭的时候太过卖力,使得这一次回来比前回过去快了许多。
现在依然看不得那刀,樊明顿时塌了肩膀唉声叹气:“他带着那东西也不知妥当与否。”
话虽这样说,其实他并不担心那刀的安危。梁副总管做事儿一向可靠,不然也不至于官至东宫副总管了。只是还要过上段时间才能一探那刀的究竟,樊明的心里被挠得痒痒的却也无计可施。
方峦进赶路口干舌燥,问小吏讨一杯水喝,小吏连连说着“不敢当”,恭敬捧了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