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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岁岁会出来得这般快。
赵岁桉一直在堂屋里等着,不欲去打扰她,也不想让旁的人碍了她的事。
当他瞧见岁岁出现在眼前时,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过去。
无数次她小跑着飞奔到自己眼前,洋溢着暖暖的笑,像一只小蝴蝶般扑入自己怀中,甜声唤他阿兄。
从幼小稚嫩,到娉婷袅娜。
如今,她却步伐悠悠,眸色澄澈且无波,似惊不起半点波澜的死水,看得赵岁桉眼睛与喉咙干涩。
他嗫嚅着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没能挤出半个字眼。
“今日多谢将军。”
他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小妹疏离且尊敬地站在距离自己数十步远外,屈膝福身。
下意识地,他躲避开了目光。
“……我送你回珩王府。”就连赵岁桉自己都很错愕,声音竟干涩嘶哑得不成样子。
但岁岁却偏偏好似恍若未闻。
“不敢劳烦,”她又默默地后退了几步,就站在高门槛处,“今日多谢将军。”
语罢,她便转身离去。
竟是半分不带犹豫。
她不能这么对他。
“赵岁欢!”猛地一声疾呼,岁岁几乎是下意识便顿住了脚步,身子微微一震。
在岁岁的记忆中,兄长极少有会这样直呼她名字的时候。
思绪万千,杂乱无章地在她的脑海中飞舞着。
有她偷吃了他的糖葫芦时,有她将雪球塞进他衣服里时,也有她一个人溜出去被逮了个正着的时候。
他都会这么唤她。
小时候她总害怕这种时候。
因为这意味着她做坏事被抓包了。
她没有回头。
“将军,您的妹妹可知晓您总是认错?”
赵岁桉的脸色惨白,僵直着后背,只能凝着她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他踉跄着刚想要追上去,却是被管事的绊住了脚步。
“少、少爷!老爷他——”
赵岁桉眼皮一跳,最后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宅门,收回了目光,“父亲他怎么了?”
管事的咽了口唾沫,擦了擦额角密密的细汗,心中忽然有一些犹疑。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总是觉着这回少爷从军中回来后好像有哪里变了。
尤其是他对老爷的敬重……
好似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可是让他当真去细想时,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爷他在书房晕倒了,醒来后总有些……奇怪。”
“奇怪?”赵岁桉几分不解,李管事已经在赵家多年,说话向来得体,倒是头一回见到说出这么奇怪的话来。
但很快,赵岁桉便知晓了李管事的这句话反而说得已经足够保守了。
当他沉着脸色前往书房时这才知晓那话是何意。
在瞧见赵岁桉的那个瞬间,赵闽怀蓦地便扑了上来,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袖,瞧着狼狈又不堪。
他蠕动着嘴唇,声音却压得很低,颇有些神神叨叨的味道:“你、你看见你妹妹了吗?”
仅是一瞬赵岁桉便明白了过来。
他能够将所有的家仆都给驱开,却独独没办法限制赵闽怀的行动。
可偏偏就这般巧。
偌大个赵家,这二人就撞上了?
赵闽怀好似受了极大的惊吓。
赵岁桉本还想再环顾一番书房,可他死死地抓着他的上臂,握得人生疼。
他只能垂下眼看着自己的父亲。
在自己的印象中,他总是慈爱的,也对他给予了极大的厚望,毕竟他是他唯一的儿子,更是嫡子。
可对小妹总是差了些。
但至少虎毒还不食子。
“你说啊!”他还在嘶吼着。
赵岁桉没有半分犹豫,用力覆在了赵闽怀枯槁的手上,将之拽下,“爹,您糊涂了,小妹她不是一大早去寻珩王了吗?”
就好似是听到了什么极为难以理解的话。
赵闽怀怔愣着任由赵岁桉松开了他的手,甚至还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位他从小疼到大的儿子对自己的态度产生了变化。
他耷拉下眼皮,嘴唇还在嘀咕着些什么,赵岁桉这便看到了他袖口的茶渍和地上摔碎的茶盏。
“不、不是这样的……”他好似头痛欲裂,焦灼地在书房内走来走去,时不时地冒出几句话来,“不是的,不是这个,不是这个……是另一个……”
就仿佛失心疯了般。
“你知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这李管事哪能晓得?
“少爷这、这老奴是真不知晓啊,“他都快要哭出来了,“老爷他近些日子本就身体有些不适,可请了太医来看也只是说缺乏休息,忧思过重,只让老爷好生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