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闽怀问起,管事的这才连忙答复:“是少爷带朋友回来了。”
闻言,赵闽怀的情绪稍有缓解,耷拉着眼皮浑浊的眼转了转,便是咳嗽了两声,“随他便是。”
无论如何赵岁桉总归都是他唯一的嫡子。
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赵闽怀的神色总归是黯淡了下来。
——若不是因为岁欢她生得太像她的母亲。
-前院-
其实这远比岁岁预想的要回来得早。
熟悉的牌匾和甬道,毫无变化的门口的两尊石狮与院落的树木,似就连光垂下的角度都同自己记忆中的一般无二,看得她几分恍惚。
物是人非。
她的身旁站着赵岁桉,在见她下马车好像还想伸手搀扶,但她却未能留意。
独留他的手悬停在半空,又默默收回。
岁岁戴着面纱走在前面,眼眸若有似无地低垂着,倒也并未让人察觉到异常。
在听到她当真是有求于他时,赵岁桉当真欣喜。
他想要竭尽全力地弥补自己的过错。
风落的小院,岁岁被拂起的鬓角碎发,那双澄澈的茶褐色眼眸好似能看穿到他的心底。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不容他有半分拒绝。
“将军看是否方便带我去一趟赵家?”
楚祈与赵笙笙都不在的今日,又有兄长的引路,是再好不过的天赐良机。
“父亲他近日以来听闻总是困乏,应当还在休憩。我会向下人吩咐一声,岁岁姑娘如若有任何想做的尽管去做便是,不会有不长眼的阻拦。”
赵岁桉交代完后便站在垂花门下,目送着岁岁走远了好几步。
她这才察觉到赵岁桉话语中的意思。
岁岁回眸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将军不怕我在宅中乱来吗?”
支开了那些旁人,他自己也不打算跟来,当真就对她如此放心,不怕她肆意妄为?
也未曾想到她会忽然说上这样的一句话,赵岁桉方才张口想要解释,话才刚冒头,岁岁便偏开了目光,只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句耐人寻味的:“但愿这回将军不是认错了人才好。”
赵岁桉就好似是被这番话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只得目送着岁岁越走越远。
她的背影挺立又瘦弱,却没半点犹疑。
岁岁丝毫没有遮掩自己对赵家老宅的熟悉,一切都同自己四年前离开时没有多大的差别,唯一少了的便是那些伺候她的家奴。
她径直走向了书房。
赵闽怀总爱将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藏在书房的暗格里。
他自以为除了自己外无人知晓,却是不知早在多年前她同兄长玩捉迷藏时便已经见过。
那时的她尚且年幼,不明事理,但如今却不一样。
岁岁循着记忆在书架上摸索着,不一会儿便是按压到了一处暗格,骤然弹出。
几个陈旧的书册立刻呈现在了眼前。
却也正是在她想着是否要打开细看时,书房外响起了两道脚步声。
“老爷——”
“你不必跟着我,我总不能一直这般睡着,总得随便找点事做。”
第27章 怪不得任何人
岁岁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道沉厚的声音未免也太过熟悉, 哪怕隔着这木纹的门只是一道模糊至极的人影。
她也能够寻着这道声音被勾往无尽的记忆长河。
或许赵闽怀对她而言有过是个好父亲的时间。
但那样的时间太过短暂,对于岁岁而言过去的记忆也太过模糊了。
她只能依稀记着,在最初的时候赵闽怀也是十分爱她的。
她同兄长的这一胎来得不易。
龙凤胎总象征着祥瑞,却是极少有人会记起两个胎儿在母亲的腹中究竟会带来多大的困难。
赵闽怀是记得的。
足月生产时, 两个孩子险些要了姚玥半条命。
听宅中的老仆人们说, 当时从未见过一个男子竟会爱自己的夫人到了这般情真意切的地步。
没有纳妾, 一心一意地照顾妻儿,官场上熬过了最初的艰难, 也渐渐顺风顺水了起来。
除开一些必要的应酬外, 赵闽怀总是会在下了早朝后急忙地赶回家中。
无论是探望还尚未恢复身子的姚玥,还是照看他们那对中气十足的龙凤胎。
赵闽怀总是亲力亲为。
后来她从旁人的口中这才得知娘亲的不容易。
顶着家族和世俗的反对下嫁给赵闽怀, 带来的嫁妆尽数填补进了当年落魄赵家的窟窿。
就连后来赵闽怀进京赶考也是娘亲竭尽全力支持他,哪怕当时有许些人在背地里嘲笑以他的资质何谈高中, 娘亲也始终坚定不移地支持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