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张地想挣脱,却被那双手轻而易举地止住了动作。
那似乎是一双男人的手,手指并不粗糙,但关节稍大、手掌宽厚,稳稳地拢着她的脚踝,咯着那块凸起的脚踝骨,代替皮带,把她禁锢在轮椅上。
“唔……封医生……”
悄然无声。毫无回音。
只有她颤抖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狭小的电梯中。
“唔!”
她猝不及防,猛地低头。
有人在……摸她、摸她的后颈。掐住后颈的两边,轻轻地抓住,揉弄,像摸一只小猫的后颈,抓着皮毛,轻轻地摸她毛绒绒的后脑。
后颈太脆弱了。这是可以一击致命的地方,她浑身僵硬,垂着脑袋,哆哆嗦嗦的,像被巨兽衔在口中的小兽,一动不敢动,肉眼可见地打着颤。
但也只是摸她而已。那双手只是把她紧紧地禁锢在轮椅上,摸着她的后颈,像抚摸小猫似的,极有耐心。
只有她,因为对方的揉弄,眼泪沾湿了睫毛,鼻子里止不住地流出脆弱可怜的闷哼。
电梯又是猛地一顿。
“叮咚。”
门开了。
刺眼的光从缝隙里照过来,眼眶里含的泪被这样一刺激,立刻顺着发红的鼻尖淌了下来,费力地抬起濡湿的眼睫,眼尾晕着水润又暧昧的艳色。
她在冷气充足的电梯里,生生地闷出了一身的汗。
“我们到了。”封欲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他望着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确认无误后,才回过头来,然后表情一滞——
“楚小姐?这是怎么了?”
楚娇娇恍惚着睁开了眼。她眼尾的艳色还未消下去,额上挂着细密的汗珠,雪白的两腮挂着淡色的潮红,一路晕到了耳根,柔软的唇珠被咬得发红。
泪眼朦胧,又是恍惚又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封、封医生……”声音还发着抖,像颤巍巍的小动物,“刚刚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消失了……”
“什么?”封欲皱眉。他蹲下身,半跪在楚娇娇的面前,问,“出什么事了?刚刚我一直在这里,只是坐电梯而已,楚小姐,你有封闭空间恐惧症吗?”
“……”楚娇娇微微启唇,发红的唇珠颤了颤,她轻轻地呵出一口气,颤声问,“电梯没有掉下去……也没有突然变黑?你也一直在我身边?”
“这是幻觉。”封欲皱眉。“楚小姐,你之前有这样经常地看到幻觉吗?”
“不、不对。”楚娇娇却仓皇地摇头,她一叠声地道,“封医生,快帮我看看,快帮我看看……我的后颈,刚刚明明有人摸我的后颈,他还掐了,肯定已经红了……呜,快帮我看看。”
半晌无人出门,电梯门又合拢了,静静地停在本层。
两人却顾不上。封欲被她催着,转到她身后,撩开她散在身后的长发。
她穿着一件v领的小白裙,领子边缘挂在肩膀上,因此很轻易就能看到背后,发丝被撩在一边,她低着头,一截颈椎便直直地顶着皮肉,显出隐隐的轮廓。
封欲这才发现,她耳根的红晕,一路蔓延到了后颈上。白皙的皮肤藏不住那点颜色,从皮肉在最深处反上来的红,晕在突出的骨节旁。
她的脖颈上系着一节带花的丝带项链,封欲拉开项链,花朵和丝带掉进了手里。
顺着优美的颈椎线条往下,许多白皙的皮肤掩藏在裙下,封欲没多看,将头发别回远处,道:“没有痕迹。楚小姐,你的病情有些严重,最好快一些做检查。”
楚娇娇一愣。
怎么会没有痕迹?那只手明明那么用力……她都有那么几个瞬间,感觉自己要被他揉成一滩水化掉了。
封欲重新按了电梯。他把愣神的楚娇娇推了出去,轮子擦过光滑的地面,没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他推开门,道:“楚小姐,我们到了。这是你的病房。”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干净的单人病房,窗明几净,外面的微风轻轻吹动半透明的窗帘,干净的单人床四周设有护栏,床头柜上摆着鲜花,床对面的墙上还挂着一台液晶电视。
封欲把她推进了病房,床尾挂着一张小牌子,牌子上贴着她的照片,还是刚刚在院门前拍的。照片上的女孩微微地笑着,穿着白色的小裙子,脖颈上系着带花的丝带项链,照片下面写着她的名字、病情,还有主治医生封欲的签字。
实在是病人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病房了。
——如果不细看的话。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床的四周挂着束缚用的皮带,红色的警报铃随处可见,尖锐的桌角床脚都被用布包裹住了,床头柜上的笔也是特制的,防自杀的圆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