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为什么不努力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了,再遇见她呢?
这边薛竹隐正在斟酌着如何开口,见梁楚低头不语,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我听闻梁兄至今仍未娶妻,当年科举高中,放榜的时候没有人来争你作东床佳婿吗?”
梁楚的心一跳,不知她为何这样问:“薛编修说笑了,梁某出身微寒,才疏学浅,样貌丑陋,自然是无人问津。”
“可我听齐恒说你是因为拒绝了户部尚书谢泰,才被有心之人安排来修史院。谢泰之女谢怜儿是名动京城的美人,不知梁兄何以拒绝?”
“谢小姐固然很好,但梁某只想找一知心人安度余生,不想以自己的婚姻作为换取前途的筹码。”
果然,她没有看错人,薛竹隐笑道:“梁兄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梁楚猛地抬头:“放心什么?”
薛竹隐说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户部侍郎秦江私修冢园,强占民田,近日我曾去其老家窥探一番,但我只能听村民口述,若能有更加详实的数目,那再好不过了。”
梁楚微微怔住,合上手中的扇子,张嘴好半晌才道:“原来……想不到薛编修说话竟如此直接……你是今日听到齐恒夸我,所以想让我去帮你测绘?”
薛竹隐看向他:“我相信梁兄的为人,故坦诚相待,相信梁兄不会辜负我。”
梁楚心内一阵感动,又露出担忧之色:“我想做的事与薛编修想做的事原是一样的,你既然找了我,我自然不会推辞。可秦江现在正得圣宠,你能保全你自身吗?”
薛竹隐语气笃定,不容置喙:“我不仅能保全我自己,也不会暴露你,只要证据确凿,秦江他跑不了。”
梁楚点点头:“你告诉我在哪,我下个休沐日去转一趟。”
回到顾府,尚翠轩里早已点上了灯,薛竹隐在库房里翻找准备给梁楚的谢礼。
她视线停留在一个玉环上,那玉环乃是由名贵的和田黄玉制成,水亮的鸡油黄色,上头雕刻着精细的水纹。
她拿起来掂量掂量,玉环这类配饰终究有些私人,送给梁楚恐有私相授受之嫌,还是算了。
好像她有一把古扇,扇面是由名家画手顾文博画的,梁楚既然整天把玩手中的扇子,说不定会喜欢。
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吓一跳,转过去,顾修远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都多大了,还玩这个?”薛竹隐板着脸,极力压住想上翘的嘴角。
顾修远拉拉她的袖子,向她控诉:“你回来都没有先看看我!”
“放开我的袖子,拉拉扯扯,像什么话?”薛竹隐瞪他一眼,但碍着他身上有伤,不敢把自己的袖子抽回来。
顾修远把她的袖子宝贝似地揣进怀里,又从袖子里摸进去寻她的手,欢喜道:“我就喜欢和竹隐拉拉扯扯。”
他温暖的指尖甫一挨到她的手背,薛竹隐手如被烫着似的一颤,这光天化日的,他就要来拉自己的手,要是给下人看见……
她收拢自己的掌心,十分小心地把手抽回来,淡声问道:“你今日感觉如何?”
顾修远可怜巴巴地看她:“没有竹隐在家,简直是度日如年,不如我明日和你一块去国史院吧?就坐你旁边看你写字就行,肯定不打扰你!”
薛竹隐觉得好笑:“你赶紧把伤养好了回步兵司去,国史院岂是你能去的地方?”
她转过头,继续埋头在一堆箱子盒子搜寻刚刚想到的那把古扇,她记得好像秋云收在一个乌木的盒子里了。
顾修远跟在她身后,顺手拿起那个刚刚薛竹隐丢到一旁的玉环,评价道:“这个好看。”
薛竹隐回头瞥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要是喜欢,就给你吧。”
顾修远好奇问道:“你在找什么?”
她头也不回:“托一位朋友办点事,给他找谢礼。”
薛竹隐鲜少与人交游,平日嘴边提的最多的不过就是一个太子,但两人往往是以“太子”称林穆言,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什么没名没姓的“朋友”。
顾修远心头闪过一丝不妙,薛竹隐今日一回来就往库房走,现下找得如此认真,看来很重视这位朋友。
他试探着问:“是太子吗?”
薛竹隐终于翻到乌木盒子,边开扣锁边回他:“不是,是国史院的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