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隐挑挑眉,喊道:“还没找到啊?要不我去另一边找找吧!”
顾修远一个箭步从草丛里冲出来拦她:“还是我去吧!”
薛竹隐袖着手在后边看他在草里到处扒拉,提醒他道:“那个油毡是做什么的?会不会在油毡下面?你掀开看看!”
顾修远看也不看那油毡一眼:“是我昨日从兔子身上扒下来的皮毛,我怕吓着你,还是别看了。”
他扯起谎来倒是行云流水,亳不变色。
薛竹隐冷笑一声,走到他身边,语气无辜:“真的吗?那你掀开给我看看,我最喜欢看从兔子身上扒下来的皮毛了。”
顾修远眼神莫测:“你竟还有这种癖好?”
第28章 回程
被薛竹隐注视着, 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将油毡掀开,金黄的茅草上,赫然躺着一枚莹润洁白的玉佩。
“你耍我……”顾修远没想到这玉佩就藏在油毡之下, 一时间说不出来。
薛竹隐扬了扬眉,看向顾修远的眼里不无得意:“兔子皮毛?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他这才反应过来, 薛竹隐是想借这枚玉钩带告知她已知晓他上房揭瓦之事。
“夫人英明, 我这点小把戏哪能逃得过竹隐的眼睛,”顾修远装模作样地拱拱手,拍个马屁想糊弄过去。
薛竹隐不跟他计较,笑盈盈地说:“你昨夜耍了我,我今日让你在屋子里都找一圈玉佩,算是对你的惩罚, 现在扯平了。”
“你不生我的气?”顾修远低头看她, 眼睛里像盛了一泓清水。
“我岂是这般小气之人?”薛竹隐隐约察觉他话里的小心翼翼,却不知道他情绪的来由,本能地转身回避,“快收拾好回去吧,我们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天气晴柔, 山路回环蜿蜒,沿道古树苍翠,日光从树枝缝隙中细碎地散下, 山泉从谷中流出, 泠泠作响。
顾修远悠哉悠哉地控着缰绳,打了个哈欠说道:“你那骡子也忒慢了些, 我都要睡着了。”
在他身后奋力扬鞭赶路的薛竹隐一赧:“你可以先走啊!”
顾修远才不会不等她, 他转过头来:“看着竹隐以前也让我乘你马车的份上,要不你也上来。”
他拍了拍马头, 笑道:“它不嫌你重。”
薛竹隐恨不得把鞭子挥到他脸上:“收起你那些心思!上次乘车你已用玫瑰酥还清,此事已经扯平。再说,你若真想报恩,何不把这马让给我骑?”
顾修远仰头大笑,忽地勒住缰绳在路边停住了,马蹄在路边回旋轻踩土地,逡巡不前。
薛竹隐反应不及,猛地拽住缰绳,她皱了皱眉:“顾修远你作……”
她声音越说越小,及时住嘴,顾修远的马前,一位矮小的农女正背着一位妇人在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
原来顾修远不是在戏弄她。
农女听到身后的动静,忙转过身来,见两人衣着不凡,一时恐惧,她身上还背着一位妇人,行动不便,只好一直弯腰:“俺冲撞贵人哩,请贵人饶了俺。”
她实在是太过羸弱,面黄肌瘦,脸颊凹陷,显得一双眼睛大得惊人。
她背上的那位农妇也连声告饶:“俺孩子还小,不懂事,请两位老爷绕过俺俩。”
尽管妇人双手攀着农女的肩,但妇人还是止不住往下滑,她双手托住妇人的腿,弓腰使劲想把妇人托上去。
眼看妇人的双腿就要挨到地上,顾修远连忙下马,帮着农女把妇人放下来,他们这才发现,妇人的双腿不能动弹,薛竹隐和顾修远一左一右搀着她,把她扶到树下靠着树干坐着。
那妇人捶打着自己的腿做按摩,农女乘这个间隙擦了擦脸上、颈上的汗水,又掏出水囊猛灌一大口。
薛竹隐问妇人道:“你的腿怎么了?”
妇人接过农女递过来的水囊也喝了一口:“俺上山的时候把腿摔坏了,听说临平城里有大夫,俺女背俺进城去治。”
顾修远接话道:“临平离这还有三十里地,莫说是你女儿,就是骡子一天时间走过去也累死了。”
农女看着约莫十来岁,一脸稚气,声音清亮:“俺不累,俺要背俺娘到临平去,治好她的腿!”
薛竹隐摸摸她的头:“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你爹没来呢?”
农女见她和蔼可亲,胆子也打起来,仰头看她:“俺叫王三娘,俺爹带着哥哥们在家种地呢!”
“身上的盘缠够不够?”薛竹隐又问,“可会骑骡子?”
“俺爹说财不外露,俺才不告诉恁。”王三娘双手叉腰,偏过头去,腮帮子气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