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碎了。
红眉抬高调门,故意问:“那毒解了以后就不需要女人了吗?”
“看你说的,什么不需要女人了,又不是和尚。只是这蛊毒解了以后,不拘哪个女人都成,等有了更好的,原来那个自然就可以扔了。”
红眉又说:“听说严家老二中了榜眼,后面又被尚书大人给看上了,要招去做女婿呢,到现在都没回来。”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人家有福呗。”
红眉哀叹道:“只是可怜了从前给他解毒的那个女人,这下用完了,被扔在一边,没人要了。”
“那都不算啥,你想,之前他又没有多少钱,找女人肯定都是图便宜,图方便,找不到什么良家的。”
红眉笑了一下,再没说话。
轻轻向左右使了个眼色,将人带下去,又付了一大笔钱,把人前后脚送到赌坊里面去了。
接下来,她又拿出一副银票。
真是老天爷助她,不知道为什么,雍州城里新开的那家票号,忽然上门,送了一大笔钱过来。
说是之前的股主买的,现在这个季度分红,他们按照约定要送给姓沈叫绿腰的妇人。
只是之前登记的那个住处没有人在,打听到沈娘子来了姐姐府上,这才赶过来。
红眉一过目,原来是严霁楼买的。
她心里不由得失衡,这小子走之前,竟然还为他嫂子留下一笔财产。
只是这个时候送来,却是助她的力,成就她的好事了。
红眉派人把银票递进房中去,还有一份杜撰的婚书。
相信她看了这些东西,就什么都明白了。
到底是亲姊妹,她知道,她这个妹妹,虽然不声不响,却是个心气高的。
一个人再厉害,只要心气没了,也就不足为惧,任人搓圆捏扁了。
做完这些,再也不去打扰,甚至连锁也下了,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
果然,随着太阳出来,那紧闭的门扉大敞开了。
红眉见自己手段得逞,自然得意。
“你这是想好了。”
绿腰说:“世事并不由人。”
红眉见果然如此,本来应该趁机奚落,大耍威风的,不知为何,心下忽然闪过一丝暗痛。
她迅速背过身去,“这是老爷给你的。”
嬷嬷递上托盘,绿腰接过。
原来那竟也是一杆烟枪,只是同红眉的不一样,这一杆是翡翠的,通体碧绿,搭配着紫砂烟斗,器身接口处包了铜,纹饰也精美。
红眉笑着说:“你这一杆比我的好多了,看来老爷疼你。”
绿腰冷笑着。
红眉语气悠长又辽远,“当初我跟老爷的时候,第一天,等了一夜,也不见人来,直到半夜,嬷嬷给我端来个红托盘,里面是我现在用的白玉烟枪。”
当时嬷嬷告诉她,从此以后这东西就跟她一辈子了。
要是愿意,就当男人用,不愿意,就当饭碗用。
反□□里有供应不完的鸦片。
下午,绿腰跟着众人去前厅吃饭,她本来是不愿意的,红眉告诉她这是规矩。
怪不得这桌子这么大,原来府上的人并不少——虽然一多半都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今天也和上次一样,这张桌子上,只坐了三个人。
绿腰看着对面养尊处优的老男人,心里不觉涌起一股反胃感来。
大约是察觉她一直盯着他,这位老爷抬起眼睛来,也和上次一样,向她点一点头,声音平淡不起波澜,“吃好。”
绿腰不由得心中冷笑。
竟然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她可真佩服此人。
坏事都叫别人做了,他的双手倒是干干净净。
夜间,按照规矩,老嬷嬷也给她送来二斤炮制好的底也迦,也就是能让人上瘾的鸦片。
第二天红眉早起,就看见对面院里,门帘高揭,绿腰半靠在榻上,房内烟雾缭绕。
当即冷笑道:“我还以为你能撑多长时间呢。”
“为了不叫姐姐失望啊。”
红眉脸色一变,扶着身子回了自己房里。
又过了几天,直到院墙外面奇异的香气忽然盛大起来,绿腰问嬷嬷,外面是什么,嬷嬷说是南下卖荏的商人要启程了,附近的行脚商行在点货呢。
绿腰想起家门口的那家作坊,她之前在那里买过荏,同掌柜熟识。
时机就这样成熟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从衣服内层的口袋里面,掏出之前从姓段的手里得来的小盒,在红眉夜里将要入睡的时候,派人给她送去。
廊上的滴漏一直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