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在她低垂的发髻间,厮磨间像是要咬住她的后颈,“可以吗?”
绿腰心里狠狠一跳,说的什么胡话。
“小叔叔喝醉了。”她皱着眉推开他,幸好他已然酩酊,身上并不剩多少力气,见他无力地栽倒在床上,她飞快跑出去。
回到自己房里,立即把门上了锁。
连灯也不开了,坐在黑暗之中,绿腰想,这一切还是来得太快,太疯狂,也太荒唐了,要是传出去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难道不要他的前途了吗?
可惜她禁不住,她怕的东西太多了,她是个惜命的人。
早上起来,她一拉开窗帘,透过窗外,严霁楼正抱着大白鹅给鹅洗澡。
出去看见窗台上放着一个鸡毛毽子,彩色的毛在早晨的阳光底下闪闪发光,上面的羽毛个个颜色绚丽饱满,一看便是才从鸡身上褪下不久的。
绿腰指着问:“这是什么?”
“我看你箱柜上放的那个已经旧了,给你重做了一个。”
竟然是给她的吗?
绿腰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脸上一阵烧,转身恶气地道:“谁耍这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严霁楼不理她,抱着鹅玩儿,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好像是在背诗,“曲项向天歌”,他说。
沉默的空隙,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听声音像是老窑那面的,大家都跑出去看,绿腰跟在后面,跑到岗上一看,真的是老窑,已经塌成一片废墟,尘烟滚滚。
她心里想:坏了。赶紧跑回来告诉严霁楼:“咱们家的老窑塌了。”
严霁楼若无其事地给大白鹅尾巴梳毛,把收集到的鹅毛攒在手心里,“再给你做个毽子吧。”
绿腰说:“什么?”
严霁楼抬起头,眸光一片沉着,“不够的话把这只鹅也杀了。”
鹅很聪明,听了这话也感到性命攸关,挣扎着要从严霁楼怀里逃走。
绿腰看他脸上天真而残忍的笑,心头莫名牵起一丝怪异,郑重地提醒他:“我说,你们家的老窑塌了,还有人把石头正往走拉着呢。”
直到一个穿着丝绸袍子、戴着金顶小帽,打扮得像阔商的男人出现在门外,把严霁楼叫出去,绿腰才回过神来,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等严霁楼回来的时候,她问他:“这些人是你叫来的?”
严霁楼却答非所问,转身将大门下了锁,靠近她,“昨天晚上,我没醉。”
第57章
“别打了!”
后面两只大鹅咬架咬得厉害, 引得院子里家禽混战,一阵鸡飞狗跳,绿腰赶紧把它们赶分开。
“你刚才说什么?”绿腰转过身来, 裙子上沾着一点鹅毛绒,看向严霁楼。
大鹅聒噪又好斗,她被吵得什么也没听到。
严霁楼眉目间的笑停了一瞬,他就知道,早该把这鹅杀了。
“没什么,周兄考中了,说是嫂嫂的那个香块帮了他大忙, 要请吃饭呢。”
绿腰犹豫,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去, 去吧, 席上都是陌生人,她与旁人都不熟, 这种场合令她很不适, 不去,显得很不给人家面子。
“去吧, 好吗?正好家里也有好多东西要添置了。”严霁楼恳求道。
绿腰说:“我再想想。”
锅里的饭炖好了, 两人对面而坐。
绿腰想起早上的事, 问道:“怎么突然把老窑拆了?”
绿腰心想,留着这个,将来要是真的分家也好清算, 虽然按照现在的趋势, 严霁楼很快就要在城里买新房、住大宅, 搬出这乡野之地了。
“旧的东西没必要留着,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严霁楼很自然地给绿腰夹菜。
那是邻村的葛猎户送来的野鸡肉, 用油炸干,格外酥脆,他之前用帮他驯鹰的条件,在那儿拿过治烧伤的猯油。
这回他中举后,性格孤僻的葛猎户也提了两只野鸡过来,却不是为了巴结他,而是感谢之前他驯服的老鹰最近屡屡丰收猎物。
绿腰把碗移开。
严霁楼见状,箸头掉转,放进自己碗里,扔掉筷子,开始拿手撕。
看他撕肉的样子,有条不紊,但是绿腰还是看出了平静之下隐忍的狠蛮,就像狼撕碎自己的猎物。
“人有时候很难明白,往往最重要的东西就在眼前。”
水烧开了,沸腾不止,像是要把锅都熬干了。
绿腰起身,去给锅里添水。
搪瓷大缸在灶房角落,绿腰拿着黄铜马勺弯腰舀水,清澈的水面映出自己的脸,她觉得好像有些苍白,这并不奇怪,昨晚上她确实没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