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商时舟的表叔将话题拽了回来:“Eden, 真不需要我们帮忙?世贸组织里的熟人很多……”
“如果被录用了, 再找他们帮忙给她多给几个好项目。”商时舟扬眉, 又看向舒桥:“你说呢?”
舒桥点头:“至少这扇门, 我想试试自己来敲开。”
大学之后, 舒桥的作息一直都不算很好,尤其是忙起来的时候, 昼夜颠倒,见过自己生活过的每个城市四点半的夜空。
商时舟自己时常失眠,但绝对不允许舒桥十一点半以后睡觉。
舒桥一开始还装模作样十一点开始洗澡,甚至关了灯。
却不料商时舟居然半夜两点半来查岗,硬是抓住了舒桥挑灯夜战。
黑夜中,两人四目相对。
舒桥:“……”
那一天之后,商时舟就打着监督舒桥健康作息的幌子,正大光明地搬进了她的房间。
舒桥被迫早睡早起,七点半甚至还要跑步半小时的健康人生持续一周后,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甚至已经拥有了马甲线。
而商时舟也终于拥有了这些年来最正常的一段入眠时间。
甚至尝试了不用任何药物辅助。
舒桥是第二天发现商时舟床头柜上的药的。
上面密密麻麻是她看不懂的法语,但这不妨碍有些词的词根来源是拉丁语,以至于她模糊地领悟到了这些药物的作用。
她没有声张,将那些瓶瓶罐罐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当天晚上,舒桥主动提前上床,一脸乖巧地看向商时舟。
商时舟怀疑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
舒桥拍了拍自己身边:“早睡早起身体好。”
那一夜,商时舟确实睡得极其安稳,中途也有半梦半醒过,直到很久以后,他也不知道,夜半时分,舒桥俯身在他额间落下的那个吻,是他在做梦,还是真实。
但他已经不是彼时那样了。
那些整夜整夜的失眠,天亮时分假寐片刻,梦境却翩跹,醒来后空落恍惚,一切梦中不过黄粱的时光,已经被他甩在了身后。
他俯身,拨开舒桥脸颊上散落的发,落下一吻:“早安。”
假期结束后,舒桥奔赴金融峰会,商时舟作为特邀嘉宾短暂现身,当夜便飞往洛杉矶。
等到金融峰会结束,舒桥回到康斯坦茨推开公寓大门的时候,新鲜的紫罗兰花叶已经插好,暖气开得很足,冰箱也已经被填满,就像是两人从未离开过。
一切像是回到了原点,但商时舟的微信在舒桥的聊天列表里悄然变成了置顶。
舒桥上下学偶尔也会开那台粉色星空顶的劳斯莱斯。
某位她都快要忘记姓名的陈姓同学挨了打后,嘴巴确实闭紧了许多,但酸气到底乱飘,每每看到那抹显眼的粉色,表情都很扭曲。
而等到他听说舒桥已经比所有同期生都先修完了所有学分,只剩下毕业论文,且正在申请世贸组织万里挑一的实习岗,已经杀入第二轮面试的时候,陈姓同学看着自己刚刚收到的一门5.0的挂科成绩,突然觉得德国今年的冬日,比过往的任何一年都更要寒冷。
——对他而言。
对于坐在劳斯莱斯里的舒桥来说,这一年的冬日,比所有过去,都更加明亮温暖。
笔试面试交错,她俯首于更广阔领域的浩瀚知识海洋之中,恍然间,像是回到了高中蝉鸣的夏季。
跨年的那天,她久违地接到了舒远道的越洋电话。
“事情都解决了!”舒远道的声音里洋溢着喜悦:“爸爸和你保证,下一场恋爱绝对不会看走眼了!这次都是爸爸糊涂,被人联手设了局,还好小商借了两个律师给我。你这个朋友,真是不错!”
舒桥:“……”
舒桥沉默片刻:“你说谁?”
舒远道“咦”了一声:“他说是你高中学长,和你蛮熟的。他没和你说这件事吗?说起来……他叫商什么来着?老跟着律师们喊他小商总了,事情都解决了,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可得好好感谢人家一番。”
舒桥陷入沉默。
新的一年,舒远道同志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挂了电话后,她向商时舟道谢,又看了眼时间,他那里是深夜。
于是没有期待他回复。
但手机屏幕很快亮起。
商时舟:【只是兑现我的承诺而已。】
舒桥没反应过来,回了一个问号。
商时舟发了一张照片。
是莲花灯。
那一年,她在北江的燕归院长桥下俯身放了三盏莲花灯,而他在她走后,将满河捞起,只为寻找她的三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