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他的第一个想法便是——
会不会是许婠隐瞒了某种信息?正如蒋志远三人会殴打张明涛一样,这背后或许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可当他提出调查许婠的个人信息, 又被吕局强硬又牵强的理由拒绝时。他觉得诧异不解的同时,又不觉深想。
他能确定那个拿出手机的影子,一定就是许婠吗?
正如吕局说的,一则她没有动机,二则他没有足够的证据,一切只是推测……
哪怕许婠这个人身上确实有很多疑点,让人忍不住想探知。比如——
“你好像对犯罪心理很有研究?”
红绿灯跳转,余时年突然没头没脑开口。
许婠还沉浸在刚才余时年带来的消息中。
没有第三人的痕迹……
难道是她推测失误,牛建平的出现只是巧合?
不,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口罩男不可能会出现在死者的葬礼上!
她几乎是一瞬就否定了这一闪而逝的想法。
紧闭的车窗隔绝了窗外火烤似的温度,经过玻璃折射的阳光却变着法地钻进车里,留下一道朦胧似雾的光芒。
许婠睫羽轻扇,在听见那句“你对犯罪心理好像很有研究”时,思绪猛地被拉回来。
“个人爱好。”她不冷不热地回答,眼皮微抬,头朝余时年的方向一侧,眼下睫羽的倒影也跟着挪位,露出轻翘又冷漠的爪牙。
“有问题?”她问。
还是一如既往冷淡的语气,余时年却从中品出微妙的变化。就像是那天他无意提到那句“你其实很适合当警察”时,气氛也是这样骤然冷场,而她也无形竖起高墙。
车子平缓地行驶着,即便许婠没有主动报出地址,也并不妨碍余时年开往对方的住址。
许婠家所在的春草后街余时年并不陌生,他家从十二年前搬来蓉城,早就混成了半个土著。哪条路近,哪条路远,他比手机地图还熟。
车子行驶进巷口,余时年轻车熟路地拐弯,连带着思绪也在这一瞬绕了一圈。
他突然想起,也是在吕局拒绝他调查许婠的那天,脑海里隐约突然蹦出的猜想,倒是与此时许婠身上的尖刺,寻到了同一个源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许婠身上的某些信息涉及到需要保密的部分?
而如果任由他调查,有可能会让需要保密的信息被动泄露?
窗外的阳光不知什么时候藏在了云端,余时年侧头看了眼不再说话的许婠,突然问:“饿了吗?”
“?”
许婠觉得余时年这人身上有种让人看不懂的气息,比如他明明是借送她回家探她口风,然而两人不过对话几句,对方的疑问就没了后续。眼看着她家就要到了,此时又不着调地要让她请吃饭。
“许女士,你不会对一个送你去机场又送你回家的绅士这么残忍吧?”
许婠:"……"
真正的绅士可不会主动要人请客,只会打开车门说“女士,你家到了”,就乖乖开车离开。
“就这家吧,为你节省开支。”
余时年选了家面馆,许婠抬眼看着他的随意一指就是楼下开了十多年的老店。
确实不贵且味道也好。不过时下五点,店里已经坐满了三分之二的人。
余时年迈着腿往里走:“三两豌杂。”又回头问,“你吃什么?”
许婠随口点了碗面,视线扫过老板麻利的动作,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也不知道能不能早点把这人送走……
两碗热腾腾的面很快端上来,余时年又加了个白水蛋。
蛋壳剥开,露出雪白的蛋白。许婠把碗里的面拌匀,正准备开吃,就见碗里汤水微荡,眨眼就多了颗剥好的鸡蛋。
“补充蛋白质。”
面前人的面容在面碗升腾的热气袅绕里变得模糊,许婠眸光微闪,透过碗里的鸡蛋思绪一瞬间好似被拉扯——
“婠婠,多补充蛋白。”
——“不好吃。”
“我不爱吃鸡蛋。”
记忆里的两道声音同时发出,热气退散,眼前那个人扶着镜框一脸慈爱的表情也随之消散。
圆滚滚的鸡蛋在许婠的筷子里打转,她想挑出来,筷子却像拧着一股气跟她作对。
——“想做警察,可不能挑食哦。”
“我帮你吧。”余时年从一旁取了双新筷子,许婠却放弃了抵挡,瞬间改变了主意。
“不用。”她平静道,筷子往鸡蛋正中一插,一口塞进了嘴里。
余时年被对方豪气的动作一惊,总觉得这筷子跟插在他身上似的,带着一股子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