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三面透光的湖景房。窗外绿荫林立,眺目远望,六米长的落地窗正好能将远处的湖景一览无余。然而房子的主人显然对窗外的美景没什么兴趣,他的视线全然停在电脑前那串鲜红的标题里。
今天也在震惊:是许婠吧!噢,许姐,我的神!
疯疯癫癫又一天:讲真!咱许大天才射箭手,是不是转行执行秘密任务去了?这热搜频率,这见义勇为,手扣一波666!
……
评论区里,许婠的名字频繁被提及。连同前几次战绩,被人做成一张海报图,罗列在一起。
但鼠标的主人却只是潦草划过一眼,就拉到底,无趣地关掉网页。
一旁,彩扩机发出工作时的电流声。
那双手的主人起身,窗外的光不留余地地照进来,通透的房间连边角都被照得无处躲藏,露出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
一整面墙,都是许婠。依照时间顺序,从十多岁一直到现在。时间线越靠前的,越像是单纯的记录,从穿着校服的许婠到射箭场的许婠,不同时期,不同表情,同样的照片大小,像是一面集邮册。
工工整整,每排十二张,规律得像是有强迫症。
那人走到照片墙前,将才洗出的新照片挂在墙上最新的位置。
照片里,许婠脸色苍白,双目紧阖。
那是今天的许婠。
手的主人看着照片静默片刻,嘴角微勾。
“Hello。”他对着照片无声挥手。
……
同一时间,国外。
深夜的山间别墅犹如蛰伏在丛林的巨兽,屋内灯光幽暗,驾驭着巨兽的男人目光幽暗地看向窗外,吐出一圈白烟。
烟雾寥寥,白烟打着圈儿地升腾。窗外重山叠嶂,男人目光悠远,突地笑出声。
“你赢了。”
……
许婠再次醒来,是下午两点。床边空无一人。
有脚步声在门边响起,她微撑着头望去,看见从门口进来的男人时,略微一怔。
“老板,你醒了?”张荃端着饭进来,“我买了粥,吃点?”
许婠清了清嗓,发现没有之前干哑。
“嗯。”她应声,视线扫了圈门外。
张荃心领神会,解释道:“小余有事回警局了,所以打了电话喊我过来照顾你。”说到这儿,张荃觉得自己身为许婠教练的侄子,有需要好好劝劝许婠。
“老板,你不知道我赶过来的时候,小余的脸都是白的。”他语气夸张,“今天这事你太莽撞了,虽说一开始也给我发了消息,但是这种事,应该第一时间找警察啊,万一你真出什么事,我怎么跟我叔交代?”
张荃边说边注意许婠的脸色,见对方并不反感,才继续道:“老板,小余真的很担心你。你不知道,本来你醒了,警局那边是要派人来问话的,是小余怕你身体不舒服,连他队长都拦下了,就是怕有人打扰你休息。”
张荃打开饭盒,粥冒出热腾腾的香气,张荃手一递:“诺,这个也是刚才小余打电话提醒我买的,他说你麻药时间过了,可以喝粥了……”
许婠眸光微动,接过粥喝了一口。清淡的蔬菜瘦肉粥,没有腥气。一口下去,原本空落落的胃也生出几分暖意。
她突然抬眸,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张荃眼睛一亮。
“我马上问问。”他拿起电话出门。
另一边,警局。
季景川埋头坐在审讯室。
跳河时的湿衣服早就换了,但依旧驱不散他身上毫无生气的颓气。
余时年推门进来,问:“想好了吗?”
季景川这才抬起头。
余时年坐在他对面:“不想说话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蒋婷月死了,你觉得对不起她,所以才会选择在晚上出门自杀。你不想有人救你,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对吗?”
季景川的头重新埋起,像只受伤的鸵鸟,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将自己和外界隔开。
余时年看得皱眉:“季景川,我看过你的资料,你今年19岁。已经是名成年人,一名成年男性。蒋婷月死了,和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的,还有你们的孩子。作为爱人,也作为父亲,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椅子上,季景川的手不自觉颤抖。到底是余时年的话触动了他,他抬起头,不知何时,脸上早已泪流满面,怔怔道:“他们会原谅我吗?”
余时年公事公办:“这取决于你,愿不愿意为他们找出真相。”
季景川抬起手抹了把脸,深吸了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我说!”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
大概是两个青春萌动的人在一起,尝了禁果。却没想,蒋婷月会因此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