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歪扭扭的宽松病号服,枯黄毛躁的遮面长发,如骷髅一般没有一丁点儿血肉的狰狞人脸。那个人只是站在那就犹如从影子里爬出来的恶鬼,阴暗可怖。那双凹陷漆黑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乔山温,扯了扯马上就要撕裂的嘴角,毛骨悚然。
“呵呵,呵呵......”她喉咙里发出枯哑的笑声,仿若厉鬼。朝乔山温一步步走来。
噗通、噗通......
乔山温害怕得想跑,又像是被一双从地底下伸出的双手攥住了脚腕,背冒冷汗心跳超负荷,却挪动不得寸步。
乔山温睁大的双眼里尽是恐慌。
乔山温也许永远不会理解,为什么十月怀胎生下她,与她骨肉相连的母亲会这么令她恐惧。
她这样出现她眼前,她整颗心都在震颤。
这些年,严铃一个人在精神病院常常觉得寂寞,会经常来她梦里。
每一次乔山温都有一种自己即将被她拉走的恐惧感。
“乔山温。”女人笑着叫她。
“你知道你的名字是谁起的吗?”她靠近她,没有发疯,含笑而无厘头地问出这么个问题。
“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山温吗?”
为什么要叫山温?
这个问题二十多年前他们一家曾经温馨和睦时,严铃可能曾经和她解释过,但乔山温早已经不记得了。
着么久了,严铃还记得吗?
严铃笑了笑,娓娓道来:“那个男人,在你出生的第一天他就给你想好了名字,他叫你山温。他说山温水软,她希望你温柔,希望你可爱,希望你招人喜欢,希望你被幸福包围快快乐乐的长大,开朗又温柔,像温柔的山水。”
说着说着,严铃已经开始流露出一种病态的表情,到“开朗温柔”时憋不住,大笑:“哈哈,幸福,哈哈哈,幸福,啊哈哈哈!乔山温呐.......招人喜欢?你???”她质疑又鄙夷。
“他这么期望你,结果他自己都不要你,你知道吗?你亲生父亲,他不要你。”
“你知道的,你都被他抛弃快二十年了……”
“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我快不记得了,可能真的不记得了……但我还是恨他。”严铃眼神一狠:“我还是想把他给抓回来好好折磨,除非他已经死了......”严铃喃喃着。
“他身体不好,我当初那么尽心尽力地帮他调养,我做了所有的努力,他却还是会离开我。哈哈哈,他死了也好,我倒真的希望他死了,这样我马上就可以从高楼一跃而下去地府跟他见面。我要当面质问他,我要到地下去折磨他,我恨极了他,乔山温,你知不知道,我恨他的所有......”
女人的眼睛犹如尖针,刺进乔山温的血肉:“包括你。”
“你长得像他...眉眼很像他,有时候我甚至会恍惚......”女人的语气忽然变得柔软,却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狠戾眼神看着乔山温:“有时候我甚至,把你当成他,你痛苦,我就开心,我就好开心啊。”
“我希望你一直痛苦,跟我一样。他也要跟我一样痛苦……”
乔山温脸色发白,心脏像被大手遏住,要被捏到爆炸,喘不上气也不敢大口呼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瞧她被吓到,面前只剩一层皮的骷髅忽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骨头似乎都要散架。
她喘笑着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乔山温,你跟我是同类人。”
什么是同类人?跟她一样是只剩一层皮还精神不正常的的骷髅吗?这样没有人会爱她,绝对没有。
乔山温恐惧这个说法,她不想跟严铃做用类人。
“你还记不记得你爸走之前对你怜悯的目光?那时候他是爱你的,可是他为什么又不带你一起走?因为他也知道,你是跟我一样的,是让他痛苦窒息的同类人......乔山温你真糟糕,你辜负了他给你起的好名字。你半点也做不到他想要的温柔、健康、快乐、招人喜欢,嗯,你全都做不到,你不记得了吗?从小到大,你身边的人都叫你怪胎。”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叫她怪胎,说她孤僻。这是乔山温一直故作不在乎的难过和对世界不解的怨恨。
严铃很懂怎么诛她的心。
“你就是怪胎!她们说得没错,因为你是我生的,跟我一模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严铃在平静缓和癫狂之间来回切换,从眼前自己女儿的痛苦里获得巨大的快感,“你敢想象吗?你的亲生父亲不要你,你的母亲也不爱你,甚至恨透了你,你到底有多糟糕?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可是这个世界上跟你最亲近的人啊,他们曾经是这个世界最爱你的人,他们为什么不爱你了?你想过吗乔山温,因为什么?因为你这样的烂人不配得到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