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人,抬起左手,持着匕首的右手迅速落下,“哧——”一声,衣袍处被割下一片青色绸布。
它飘飘荡荡,横亘在了两人之间,最后坠于地面。
“我与你,自此相决绝,陌路殊途,再无瓜葛。”
风又起,吹起那片衣角就要远去,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攥住了它,目光在这即刻终于全然涣散,
他嘴角带着一抹笑,仍旧专注地望着掌心的方向,像是终于抓住了什么。
……
介嗔痴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便离去,双目空茫地往前走着,没走出多远,瞳中骤然赤色掠过,骨剑瞬间刺向身后的某个方位。
但随之而起的是没入砖石的响动,并未有任何异常,他转过身来,盯着行宫台阶下的某处,眯了眯眼,抬脚就要走去。
下一瞬,赤瞳中绀色陡然旋过,他捂住疼痛欲裂的额头,不过仅维持了一刹,一切又都恢复原状。他异色的眸子动了动,又觉察了一会儿,最后再次转身离开,骨剑也在同时被收回。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行宫,而在他走后,那个被骨剑攻击的地方,缓缓显现出高矮两道身影,高大的身影咳了两声,将掌心的血色默默消除。
“溯临仙君,您没事吧?”仙侍语气担忧。
“无妨。”他摊开手,脚边涂山祈的尸身化为光点消融,最后汇聚入他的掌心,形成一根银色的线。
“唉?这情魄,怎的好像有点青色……”仙侍正想指认,那线却已瞬间没入原主的身体。
“走吧。”溯临语气始终无一丝波澜。
光晕闪过,眼前便再没了任何身影。
只有台阶下,又重新塑造起了一具一模一样的尸体。
……
细密的雨丝开始飘落,介嗔痴走到一处乱石前,忽的“叮”一声,像是有什么碰撞发出的声音。
脖子上轻了一些,他敏锐地低头看去,便见灰石之上,一条黑藤编织,坠着青红色萤石的项链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雨滴落在其上,
忆樺
折射出细碎的光点。
他歪了歪头,像是在观察这是什么,他伸手,拿起了它。
掌心的凉意就这样传遍四肢百骸,他就这样怔怔地看着,直到不知那里来的温热水液淌进了手心。
眨眨眼,又有温热的东西从眼睛里滑落,
啊……原来是他的眼泪。
原本澄净的绀色重新覆盖了回来,将赤色掩埋于底,他突然弓下了身体,跪在了地面,瘫软般颤抖着握着手里的东西,恐惧地呜咽起来。
她知道了……她为什么……不要,他不要她这样!
骗子!骗子!为什么又要骗他!傻子……她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不要这样……求求你…假的,都是假的…
他像是成了一个哑巴,说不出任何话,只有徒劳地崩溃的哭泣和嘶哑,蜷起身体像是要将那枚萤石揉嵌融进骨血里。
雨声淅沥,耳畔脑海里像是突然间响起了那个声音,那句话:
“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也不会消失,就在这里等你……记住了吗?”
对!对……
她说过的,她保证过的!她还在等他,他得回去了……得回去找她,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可以永远地、好好地在一起了。
介嗔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迫不及待地往沧溟奔赴而去。
雨势大了起来,他用灵力覆盖探寻着沧溟中心城每一处地界,不停地奔跑着,找遍每一个她常去的、可能去的地方,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难以言喻的恐慌和痛苦如天罗地网,他终于失力跪倒在屋前的青石板上,和之前每一次一样甚至更甚的恐惧如跗骨之蛆,密密麻麻,啃咬着他的身心。
大骗子……庭筠是世上最会说谎的骗子……
他僵硬地抬起手来,掌心蓄满妖力,
是不是挖出来就好了?重新挖出来她就会回来了……
要是不行,那他就一起去死,黄泉幽冥,总能找得到的……她生生世世都别想离开他!
五指收拢,就要攻入心口,骤然间却被一段灵力强行打断,一声呵斥陡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