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叛变了。
没了青丘这一支的助力,天枢玉祭阵已顷刻消散。
默了不过两息,两人皆不约而同召出命剑拼尽全力攻向对方,比之前更为决然和疯狂。
赤黑骨剑对上银蓝冰剑,妖力席卷锋利如巨刃,涂山祈满目恨意昭然:
“凭什么?!明明是我先找到的她!而她原本就该属于我!”
介嗔痴面含嘲讽:“不是你亲自把她送回我身边的吗?这时候又来装什么无辜?”
他露了一个恶劣的笑:“想来还得多谢你才是啊。”
“闭嘴!!”
两方撤开些距离,皆是伤痕累累,涂山祈抬手就要召出天枢玉,却蓦地弓下了身体,周身涂山狐族的冰霜之力正如云烟一般被蒸腾而出。
“你做了什么?!”他急急地控制地妖力的流失。
“你不会蠢到以为,我什么准备都没做吧?”介嗔痴原模原样把话还给了他。
每一次的攻击和对抗,她都在不经意地附入炼化了血莲之力的鲜血,如埋下无数课火药,只待一朝点燃,尽将焚灭殆尽。
涂山祈却重新傲然挺立了身体,看着他脚下滴滴答答放出的血,绷紧了下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就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还真的豁的出去啊。
他闷嗤几声,将天枢玉融炼入命剑,剑身霎时光华万分,
“那就一起去死吧。”
潇潇风起,云遮月蔽,行宫前却一瞬亮如白昼,奔腾汹涌的妖力对撞出仿若淹没所有的光芒,大地轰轰作响,狂沙断木绞灭成尘,
一切却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而后光芒渐散,终于得以看清了中心那两道身影,一位被如刺般的红棘贯穿身躯各处,一位被冰魄的长剑捅入了丹田,渐散的光芒中,天枢玉还在不断补足涂山祈的伤势,另他尚有余力,而介嗔痴的瞳孔却已逐渐失焦。
“生来便是卑贱,再如何挣扎,也始终是失败的蝼蚁。”
涂山祈和着肺腑与喉间的血腥气,一字一顿狠厉着仿佛宣判自己的胜利。
赤红的血顺着手臂手指、衣摆袖口不住滴落,顺着剑身,染红了银色的冰剑,他的头渐渐垂了下来,睫也开始遮蔽,可低头的瞬间,模糊而保存的视线里,脖颈上坠下的什么亮色的东西,仿若在心口发着光。
像她的眼睛。
庭筠……阿筠…他的阿筠
阿筠还在等他……
他拼尽全力,颤巍巍地抬起手,握住了那颗青红交织的萤石。
“永别了。”
涂山祈加注妖力,正欲给其最后致命一击,面前却忽然红光大作,随即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仿若爆炸开来,将周遭所有轰逐出境。
虽及时护住,涂山祈被仍倒逼地狠狠摔落在行宫的长阶下,落地的瞬间,命剑被甩掷而来,深深插入他脑侧的空地,而后,碎裂成两段。
他咬牙撑起身体,抬眼看去,只见一颗赤色的透珠正悬于介嗔痴身前,无数黑色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最多之处是战场的方向,它们浓稠地近乎成墨,成片成团地盘旋缠绕着介嗔痴,并不断被他吸收。
行宫似全然浸透在墨中,连疏冷的月光都被遮蔽到透不下一丝光亮。
他的血不再流淌,垂拢的眼也蓦地睁开,只是其中混沌一片,右眼的浅绀被赤色所取代,双眸之中,只剩空洞的虚无。
那颗赤珠旋转着,而后没入他的心口,消失不见。
他漠然而机械地抬手,周身黑雾滔天的骨剑被握于掌心,在涂山祈本能召出天枢玉保护时,不过是眨眼之间,他便已无形之间来到面前,挥动了骨剑。
雾气如纵横一切的黑暗,顷刻堙灭所有。
天枢玉应声而裂,在他缩紧的瞳孔中,那把骨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丹田,而后轻飘飘地融炼了他的妖丹。
连疼痛都未来得及感受到,生命便消散在风中。
介嗔痴似扫下一株草般,又轻飘飘拔回骨剑,涂山祈的身躯便如残叶一般,坠入尘泥。
他的头偏落一边,眼睛徒然地睁着,袖中的芥子空间失了妖力,其中的物件便显现了出来。
仅仅是两三件女式的物什,发带、珠钗,还有一个……被利器割下的衣角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