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生母陈才人是宫女,病逝后才补封了才人头衔。
阮倾竹听桑珞说了,若是那日她不去,五公主也能有法子护着自个儿,毕竟不是第一次遇上这事儿。
世家的公子们也不是所有的太监都眼熟,好比那龙袍脱了,出宫谁也不认识皇帝一个意思。
到这儿阮倾竹没有细想,宫里的事儿哪里说得清,见着太后和孟素商说别的,阮倾竹知趣地退了出去。
她不喜人跟着,桑珞是个机灵的,但不如浔州的府里的丫头静,太吵在耳边总叫她心烦意乱。
来了赤临难得见天放晴,从凤仪殿出来走不了多久便是御花园。
“事儿办好了?”
阮倾竹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时,便对上时酒的眼睛,她从台阶上下来,手里拿着画卷,白面具上的金纹接受了霞光,如似落尘的仙人。
阮倾竹点头,往她身后看了一下眉头微紧,时酒人很聪明,她的一个眼神便知道她想说什么。
“我从陛下那儿过来,刚刚陛下让我过去作画,想瞧瞧吗?”时酒很自然地走到了她的旁边。
阮倾竹眸中透射出她的影子,微低瞳孔落在画上,时酒拿稳一端,光天化日之下便展开了。
画中女子衣衫不整被龙袍天子环抱着,万缕光束无法让画中天子夺耀,反倒是映衬女子眉心那点桃花瓣。
那女子是小孟后!阮倾竹瞳孔一震,瞬间红了脸。
她警惕看向周围背身挡住画,御花园这等地方,时酒怎胆子这么大!
时酒侧头视线落在阮倾竹面颊上,那红晕让瑶池仙更娇柔了几分,她揶揄地问:“你喜欢?我改天也帮你画。”时酒慢悠悠地卷了起来。
阮倾竹倏而转头瞪着她,眼中如万千钢刀,想要戳穿面前这人,她活了十七年也未见过这等画作。
“凶什么?既然得了太后准允,那我便教你画美人图。”时酒身子微低,眸中带笑,语气又那般温和。
阮倾竹捏紧了衣袖,满脸通红,那双眼眸带着笑依旧寒凉,台阶上有了脚步声,她余光捕捉到宫人的身影,立马低下头逃离此地。
阮倾竹又气又羞的样子,时酒忍不住轻笑,盯着那背影看了一阵,直到人消失在长廊转角。
第11章 伴凤栖雀(五)
元宵佳节,花灯影里暖香醉,锦衣华缎点缀身,赤临的元宵比岁除还得热闹几分。
阮倾竹从到了赤临以后这是第一次从宫里出来,耳边荡着市井小贩吆喝声,马车停在了桥对岸。
三王妃今日的宴设在十里画舫,皇宫南侧的大河常年百里河畔上,十里画舫当属赤临吃喝玩乐最繁华的地段儿。
往前走文人墨客喜吟诗开设诗会,从打仁宗帝出宫来了几次,这河畔两头更是热闹。
九衢三市终究得在天子跟前,阮倾竹跟着时酒一块出来,曾在浔州时出门也有丫头或是女夫子跟着,但是出门较少,像是这等地儿更是不许踏入。
街边捏了泥人,小贩肤色粗糙扎了小辫系红绳,夷川大地的部落人。
阮倾竹瞧了一眼,没有多看,时酒察觉后问:“你若喜欢,便买了,我替你拿着。”
阮倾竹顿下步子摇摇头,她能记得及笄时阿娘便说,她过了吃糖人的年岁,姑娘且应端庄。
“你这人真是奇怪。”时酒别过头往前走着,河畔新岁人声鼎沸,时酒着的面具百姓都绕开走,不是别的,那浑然天成的贵气,若是碰上怕惹些麻烦。
朝都世家居多,瞧不上行商的布衣,行商的又瞧不上夷川大地逃来的小部族,形成了这等习俗便难以改掉。
行在文人墨客居多的地儿倒是让她不自在,她瞥见字画摊子,那小贩连忙问道:“姑娘可要瞧瞧画?宫廷女画师的真迹。”
如今打仗生意不好做,赤临是受了两城护着,不然也有难民逃窜来。
阮倾竹看向时酒,宫中女画师不就一人,时酒双手环抱着停在她旁边,扫视了一眼桌上的画。
“哪来的?”时酒缓缓问道,她就只是淡淡地瞥了眼。
阮倾竹拿起来多端详了一阵,落款上是时酒的名字,但画上的题诗却是不能入眼。
小贩凑近小声道:“陛下赏给宫里的公公的,近来不是打着仗嘛,缺银子,公公拿出来给卖了。”
“哟,这可是杀头的罪,陛下赏的东西也敢卖。”时酒翻了翻别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拙品。
“这位姑娘,话不是这么说,时酒的画作想买都买不着,皇亲国戚家中都挂不上几幅。”小贩赔笑,生怕二人不买,论穿着也瞧着她们是贵人。
那小贩去看阮倾竹,貌似是准备问她有意,结果这一看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