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深玄:“……”
谢深玄知道为什么,可是谢深玄不敢说。
赵玉光是步行,他先一步离家,谢深玄与诸野则又在赵府内呆了片刻,尴尬听完赵瑜明拼命介绍他家的诸多“产业”,待到了卯时半刻,二人方才动身往太学。
离了赵府,谢深玄便定了心神,待拐过街角,确信赵瑜明不会看见他二人后,他便飞快挑起车帘,自马车之内看向外头的诸野。
诸野行在马车一侧,余光瞥见谢深玄朝外看来,下意识回首,正与谢深玄对上目光。
谢深玄看起来有话想说,诸野便也不曾动弹,沉默等着谢深玄接下来的话语。
“诸大人。”谢深玄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问,“您的伤……如何了?”
诸野一怔,下意识抬手抚向肩侧,却并无多少神色变化,至多微微抿了抿唇,便道:“无妨,这本不是什么严重伤势。”
谢深玄皱起了眉。
诸野见他神色,不由再补上一句,以示宽慰:“小伤,只是略有行动不便。”
谢深玄:“……”
可谢深玄却记得那日他所见的情况。
诸野肩上被豁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足有两寸余长,那血半天都止不住,这怎么能算是小伤?
“你们玄影卫难道没有病休吗?”谢深玄小声嘟囔,“真不把人当人看。”
诸野:“我其实……”
谢深玄:“什么?”
诸野:“……我在病休。”
谢深玄:“……”
两人都僵在了原地。
诸野后悔自己一时口快,而谢深玄微微睁大双眼,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来。
谢深玄:“啊?啊??这算什么病休啊?!”
这狗皇帝!昏君!无耻!
耕地的牛都么有这么使唤的吧?!
第24章 当一个夸夸人
谢深玄情绪失控, 谢深玄有些后悔。
他很想给自己来一巴掌,以此惩罚自己的胡言乱语,可眼下这情况, 他也只能对着诸野露出略显尴尬的讪笑,一面生怕诸野从怀中掏出那记满他罪行的小册子, 将自己方才的犯上之语记录在册。
可诸野却没有动, 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动作登时便令谢深玄心中重燃了希望,只要诸野没有立即拿出那本小册子,这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还能有机会!
“诸大人,我……我是看不下去啊。”谢深玄言辞恳切, “皇上未免太过分了一些,他一点也不顾您的身体, ”
诸野:“……”
谢深玄:“您受伤了, 本该在家中好好休息, 太学就不必来了,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诸野:“……”
谢深玄:“我这就去狠狠骂……啊不,给皇上提提建议,让他为您放个长假——”
诸野又轻轻叹了口气。
谢深玄登时惊出一身鸡皮疙瘩,急匆匆将后头的话语咽了回去,惊警不安看向了诸野。
诸野轻声道:“如此犯上之语。”
谢深玄微微一僵,以为自己的夸赞没有半点用处, 诸野心狠手辣,还是打算将他写进那本小册子里。
可诸野移开了目光, 一夹马腹,令马儿快行了数步, 走到了马车前头去,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钻进谢深玄耳中。
诸野:“下次绝不可再提。”
谢深玄:“……”
谢深玄一怔,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诸野像是对他网开了一面,特意忽略过此事。也正因如此,谢深玄终于有所察觉,偶尔他软些语调同诸野说话时,诸野似乎也会变得与以往不同,特别是他出言关心诸野时,诸野连那万年不变的冰冷神色,都会因此而微微软化。
他以往只喜欢骂人,以为只有直言不讳才能令人改正,他好像从未想过……适当的夸赞,或许会有更加不同的结果,有他所想不到的奇特效力。
待他们终于赶到太学,太学之外已有一名玄影卫等在此处,显然是来逮正病休的诸野谈论公务的。
谢深玄虽心有不悦,觉得皇上将诸野使唤得太狠,可那玄影卫毕竟无辜,他只得先一步进了太学,一面在心中盘算今夜回去必然要写折子骂一骂这狗皇帝,一面先去了癸等学生的学斋。
此时距开课还有些时间,学斋中只到了赵玉光与裴麟两人,谢深玄一踏进学斋,赵玉光便下意识端正了坐姿,噌地一声站起了身同谢深玄行礼,那庞大的身躯几乎将自己的桌案撞倒,而在他前座的裴麟则被他吓了一大跳,将惊惶不安的目光在赵玉光和谢深玄之间转了几圈,这才回过神来,也跟着赵玉光一道起了身,同谢深玄鞠了个躬,道:“谢先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