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这般,谢深玄反是多瞪了他好几眼,而后便直接朝高伯招了招手,道:“就留那一只吧。”
诸野僵了片刻,见谢深玄还是留下了那只猫,便想谢深玄或许只是说两句气话,其实并没有太过在意,可谢深玄还是根本不去理会他,也没说如何安排那只猫儿的去处——原先诸野可猜测谢深玄这猫应当是为了他挑的,可如今谢深玄却只字不提此事,后头也不曾再同诸野说半句话,令高伯留下猫后,便凉凉说一声自己困了,转身便回了屋中。
小宋与高伯都带着一副恨铁不成钢般的神色,万般无奈看着诸野,可除此外,他们也不曾再多说过什么话了。
诸野知道自己口不择言时提了裴封河,或许是令谢深玄觉得有些不快了,这猫毕竟是谢深玄特意为了他选的,这种时候,他却反复念着裴封河,也难怪谢深玄要觉得不高兴。
他想自己或许应当去同谢深玄道个歉,可不想着一日他都再不曾见到谢深玄,谢深玄执意将自己闷在屋中,连饭时都是令人送过去的,只留诸野与贺长松二人坐在一道大眼瞪小眼,诸野这才发觉谢深玄今日这恼怒实在厉害,他若迟迟不去道歉,倒不知这事情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于是这晚膳诸野也用不下去了,他直接去了谢深玄院外,原想叫小宋为他通传,他无论如何也得见谢深玄一面,可不想他一到地方,便见小宋正在屋外,抱着一沓信件,同一名谢府内的仆役交谈,令他快些将这些信送去会馆,似是想要找熟识的商人稍带信件。
可那一沓信件极厚,也不知究竟有几封,诸野实在想不明白谢深玄究竟有什么事,能一气写上这么多信,他便稍稍顿了顿脚步,想着等小宋先吩咐完再说,毕竟如今时日已晚,若再迟些出门,便要碰上宵禁了。
可不想小宋一见他出现,立即便提高了音调,大声道:“诸大人,您怎么又过来了!”
说完这话,他还对诸野挤挤眼,诸野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知他为何要这么大声说话,蹙眉问:“谢大人呢?”
小宋的说话声依旧很大,道:“哦!是特意来找我们少爷的啊!”
诸野:“……”
“您今日都过来看了这么多趟了,我也不想拦您的!”小宋冲他咧了嘴笑,道,“可少爷实在不想见您——”
他话音未落,身后那房门倒是开了,谢深玄依旧脸色不佳,正站在那门后,冷着脸扫了诸野一眼,也不应答,反而去看小宋与那名捧着信件的仆役,问:“怎么还未将信送出去?”
小宋急忙道:“现在便去!”
他匆匆伸手招呼那名仆役,两人一道带着信溜出院中,显是故意给谢深玄与诸野留些独处说话的时间,诸野这才紧张清了清嗓子,却又不知此事他究竟应当从何说起,如此顿了片刻,他方干巴巴问:“方才那信……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谢深玄沉着脸色,道:“没有。”
诸野:“那……”
谢深玄:“同裴将军联络联络感情罢了。”
诸野:“……”
诸野显然怔住了。
他想了想方才那信的厚度与数量,觉着裴封河就算一封封读过去,也得花费不少功夫,而谢深玄所说的联络感情,十之八九是要将裴封河逮起来狠狠骂上一顿,这事好像是他惹出来的,是他对不起裴封河,他……他是不是也该要提前先告知裴封河一声?
“这几月在京中,同你与瑜明兄都有了联系。”谢深玄还在凉飕飕说话,“总不好将裴将军一人落下吧。”
诸野:“我……我……此事……”
谢深玄:“同你没什么关系。”
诸野:“……”
“若是诸大人并无要事,那便早些回去吧。”谢深玄已经摆了摆手,像是要赶他走,道,“我还有折子要写。”
诸野:“……”
不对,等等。
皇上又怎么得罪谢深玄了?
他心下茫然,可谢深玄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消气的意思,赶他走显然也是因为依旧还在气头上,他若不把握住当下这机会,明日他没有休假,他要去上值,谢深玄则要去太学,他不知何时才能再同谢深玄道歉。
于是诸野几乎脱口而出,道:“深玄。”
谢深玄一下顿住脚步。
诸野却又觉得自己有些冒昧,便想要改口回去,紧张不安道:“谢大人。”
谢深玄:“……”
诸野:“今日之事,是我错了。”
谢深玄虽未回身,可也不曾再继续朝屋中走,只是沉默站在原处,等着诸野后头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