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眨了眨眼,终于忍不住发出疑问:“少爷,诸大人,你们两在做什么?”
谢深玄噌地缩回手去,还飞快在床上挪得离诸野更远了一些,诸野也匆忙便收起了手中那颗蜜饯,尴尬挪开目光,盯住自己的鞋面,脸上依旧带着那副不近人情的冷淡之色,没有半句言语解释,直接跳入了下一个话题,道:“今日还要叨扰。”
谢深玄:“……”
诸野看向小宋:“麻烦了。”
小宋:“?”
谢深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明白诸野这毫无头尾的一句话,是接着方才他说要让小宋在屋中布置软榻那句话的,他正巴不得摆脱眼下着尴尬境地,自然不需诸野多说,急匆匆点头,着急吩咐小宋,让小宋快些去准备。
这一次意外,令谢深玄接下来半日都不得安宁,好在贺长松的药很有效用,他在被窝中缩了一会儿,很快便又睡着了。
待他再睡醒时,已是夜中,白日退下些许的发热又烧了起来,贺长松同他说过,这病本就是日轻夜重,夜中或许会反复,他对这等小病也早就习以为常,既然睡不着,便干脆闭着眼养神。
他的咳嗽也比白日要严重,诸野在他屋中,他不想将诸野也吵醒了,便总是压着声音低咳,可诸野本就较常人敏锐,又因为担忧而并未深睡,谢深玄一咳嗽他便醒了,他不太会照顾病中之人,小宋睡得比谁都香,谢深玄又让他不要担忧,他便只能给谢深玄倒了些水,等着这咳嗽稍缓下去,他再回去歇息。
如此折腾一夜,谢深玄本觉得自己并无大碍,只是普通咳嗽罢了,可诸野不知因他而醒了多少次,没回都只能给他倒杯水,谢深玄又不喝,桌上那一壶水因此换了又换,到天色微亮,谢深玄终于不再那般咳嗽可以休息时,小宋起身来收拾,便见谢深玄床边的小桌上不知摆了几个杯子,谢深玄已睡熟了,诸野倒是眼下青灰,显然一夜不曾好好歇息。
小宋心中满是疑惑,看看床上躺得安详的谢深玄,与桌上摆了一排的吧杯子,总觉得这像在什么诡异仪式之中,可他不敢多问,时间已不早了,诸野要去上朝,他自然也不可能挽留,目送了诸野离开,再折返回来时,谢深玄大约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又迷迷瞪瞪睡醒了,开口便唤:“……诸大人?”
小宋立即回答:“少爷,诸大人上朝去了。”
谢深玄还未完全清醒,思维迟缓,过了片刻方才回神,语调中略多了一分焦急:“他怎么上朝去了。”
小宋不明白谢深玄的意思,只是答:“如今已该是去上朝的时间了。”
谢深玄叹了口气,有些懊恼:“我看他昨夜被我吵得一夜不曾歇好,本是想让他请一日假,歇过这一日再说的。”
此事他昨夜见诸野多次起身为他倒水时便已想好了,只是一直踌躇犹豫,不知是否应当出口,毕竟他清楚诸野这人将公务摆在万事之前,他怎么也不该因为这点小事便去拖累诸野,他压根没有劝说诸野的立场,于是这话语便一直往后拖延,而他则给自己找了一堆借口,最终说服了自己——待诸野真要去上朝时,他再顺口提上这么一句话,看起来应当会更自然一些。
他可没想到诸野去上朝时他睡着了,他又没有诸野在边军与玄影卫多年练出来的敏锐,他压根没有察觉,就连此刻睡醒,也只是因为他有些想要咳嗽,这才被呛醒了。
谢深玄不由又叹了口气,低声嘟囔:“我就不该拖着。”
小宋很疑惑:“啊?这话为什么要拖?”
谢深玄看了小宋一眼,很是迟疑。
他身边毕竟没有能够与他探讨这种事情的人,贺长松总怪他喝多了诸野的迷魂汤,连脑子都已经不太清醒了,赵瑜明又喜欢把他和诸野有关的一切事情都告诉裴封河,至于裴封河,裴封河只喜欢看所有人的乐子,兴许还会写信来嘲笑谢深玄,谢深玄怎么也不能让裴封河知道这件事,那算来算去,他剩下的选择,自然就不太多了。
小宋显然是最好的那个选择。
谢深玄清一清嗓子,倒还是以一种颇为别扭的姿态,装出一副自己并不在意此事的模样,说:“我与诸大人关系一半,不该在此事上插嘴。”
小宋惊讶:“啊?你们两关系还算一般啊?”
谢深玄:“……”
小宋:“这是非同一般吧?”
谢深玄:“我……”
小宋又撇了撇嘴角,说:“就算是普通朋友,这等关心也很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