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张了张嘴,可“还是别了吧”这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是知道弘昼的招数的,无非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的长辈们不得不答应,但弘昼这样说,也是怕他因不能出去而伤心难过。
弘历点头道:“弟弟,谢谢你……”
两个孩子就中秋节这一日的事进行了深刻的讨论,大多数时候是弘昼说,弘历听,毕竟弘历还未出去玩过了,他听弘昼说起哪家的馄饨好吃,哪里的花灯好看……目光渐渐变得好奇起来,想要出门玩一趟的心是愈发坚决。
弘昼正差了小豆子给门房送信,要门房问问纳喇·星德中秋节这一日带他们出去玩时,陈福就满头大汗跑了过来:“两位小阿哥,你们可真叫奴才好找啊,王爷找你们过去了。”
正沉浸在中秋节美好畅想中的弘昼突然被打断,多少有点不高兴:“阿玛找我们干什么?”
四爷对这两个孩子一向是放养的,毕竟弘历不需要四爷叮嘱就已十分上进,至于弘昼,叮嘱了也是白叮嘱,只会白白惹自己生气,还不如不说。
陈福气喘吁吁道:“十三贝勒来了,正在外院书房与王爷说话了,十三贝勒说两位小阿哥出生后他还没看过,所以王爷就要奴才领着你们过去给十三贝勒瞧瞧。”
听听这话说的,就好像弘昼与弘历像小猫小狗似的,随便一提溜就过去了。
弘昼也知道自己这位十三叔对四爷的意义非凡,毕竟一众皇子们私下如何猜疑争斗,可明面上却是一派友爱和睦做派,每至逢年过节时总有不少子侄弟弟前来给四爷请安,四爷却没叫他们出去过。
说来也是可怜,弘昼长这么大,四爷的兄弟是一个都没见过。
弘历也听钮祜禄格格说过这位十三叔的事,知道阿玛与十三叔关系最好,很是知礼道:“那我们可要回去换身衣裳?”
陈福忙道:“不必了,奴才听王爷的意思,十三贝勒坐坐就要走的。”
弘昼与弘历就这样跟在陈福身后,紧赶慢赶到了书房。
弘昼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四爷下首的那个男子,这人应该就是十三贝勒胤祥了吧,这人虽比四爷小上许多,可瞧着却与四爷差不多大的年纪,衣着质朴,若是旁人不说,很难想象到这人乃是堂堂皇子。
若说四爷浑身上下是无欲无求的气质,那十三贝勒身上就是凄楚苦郁的气质,略一瞧,仿佛就能知道他的日子过的并不好。
弘历与弘昼上前喊了声“十三叔”。
十三爷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时,微微发亮,这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他点点头,继而与四爷道:“这两个孩子都长得好,远远瞧着像双生子似的,偌大一个亲王府,从前我每每过来都觉得寂寥,如今添了两个孩子想必也能热闹不少,真是恭喜四哥了。”
话毕,他就解开身上的玉佩,将玉佩递给弘历,又取下手上的扳指递给弘昼,含笑到:“来,这是十三叔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四爷道:“十三弟,你这是做什么?”
自十三爷因皇上初次废除太子纳谏后,彻底惹了皇上厌弃,遭到皇上圈禁,如今虽已被放了出来,但皇上对他仍是不喜,平素视若罔闻也就罢了,该有的赏赐是一样没有,若非他暗中补贴,只怕府中上下度日都难。
旁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十三贝勒这玉佩与扳指已算他身上顶值钱的东西了。
十三爷身上虽带着凄苦的气质,可也有书生的儒雅,微微一笑更增几分俊朗:“四哥,我这个当叔叔的要给侄儿见面礼,你也要拦着吗?”
说着,他更是站起身来,一瘸一拐走到了弘历与弘昼身边,不由分说将玉佩和扳指塞到了弘历和弘昼手里。
弘历懂事得很,下意识看向四爷,仿佛收不收就看四爷一句话。
但弘昼却将扳指塞到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脆生生道:“谢谢十三叔。”
他知道四爷的意思十三爷都清楚,可作为一个男子,作为一个长辈,既然东西送出去了,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在这里你推我让的,只会一次次提醒十三爷如今自己落得何种境地。
顿时,四爷不悦的眼神就落在了弘昼面上。
十三爷瞧见却是笑道:“别理你阿玛的,好生将东西收起来,长者赐不可辞。”
弘昼嘿嘿一笑,重复道:“对啊,长者赐不可辞。”
十三爷又转头看向弘历道:“你也将十三叔给你的玉佩收起来吧。”
弘历再次看向四爷,见四爷并未反对,这才乖乖将玉佩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