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蓉微道:“管你取谁的命,反正我是来取药的。”
不过说起来,今日萧磐该来了。
前世今生的宿敌,称得上一句好久不见。
姜煦得知了她的想法,嗤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宿敌?他也配?”
傅蓉微将此归结于嘴硬行径。
萧磐为人就算再不耻,也害得他们俩耗尽了一世的性命。
重来一回,又为此再搭上了半世的殚精竭虑。
萧磐到底还是亲自上山了。
傅蓉微因夜里没休息好,头脑昏昏沉沉,闷在房间里歇了半日,才缓过乏,出门见了几位阁中弟子,便出言打听。
神工阁从上到下,弟子仆从百余人,都没见着特别惹人嫌的嘴脸,可见偃师一门的家教实在不错。
傅蓉微与一男一女两位弟子闲聊了半天,歪头问:“我发现各阁中弟子都非常年轻啊,难道没有年长一些的吗?”
女弟子笑了笑,道:“这个嘛,我们神工阁有个讲究,门中弟子凡是许了婚配,便要自行退出师门,可以到后山隐居,也可以下山入世,只要别招摇身份,天大地大任凭逍遥,所以啊,阁中几乎全是我们这些半大孩子,偶尔能见几位前辈,也都是断情绝爱终生不娶不嫁的高人。”
傅蓉微笑着说:“你们这个讲究还挺怪的。”
世上没有不成文的规定,神工阁祖上既然能定下这种规矩,自然是在这上头吃过大亏。
傅蓉微对这背后的故事有点兴趣,正盘算着怎么问才能显得不失礼,那位女弟子忽然笑意加深,拍了拍她,悄声道:“姐姐,你想不想知道这规矩背后的故事,我讲给你听啊。”
……还真是热情啊。
那位男弟子笑了笑,可能是不爱听女孩聊这些,寻了个由头告辞了。
傅蓉微跟着那少女坐在了一旁的理石上。
她仅仅是点了一下头,活泼的少女就迫不及待给她讲起了故事。
于是又追溯到了上百年前的一个前辈。
“我们阁中曾经出过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天才……”
傅蓉微听着十分耳熟,忍不住抬手:“抱歉,打断一下,我昨日在阁中四下参观时,就已经听了一耳朵的少年天才,你现在说的这位,莫非也是湖心那条青龙的主人啊?”
“对了对了,就是他。”
傅蓉微抿唇笑了一下:“好,那我们继续。”
“那条绝世罕见的青龙一经操控,竟是扶摇直上,翻云弄雨。那条青龙长足有十丈,精铁铸成的骨架,重何止千金,不仅长得惟妙惟肖,动起来更是宛然如生,此前,阁中最厉害的偃师,操控飞禽也只能挑些简单轻巧的,那一出神龙降世,不仅轰动了世人,也惊艳了同门。”
有两种,传说中被捧成近神的人,一般分为两种。
一种是过于吹嘘,名不副实。
一种是言语无法描述其风采,他要比世人的想象更惊艳。
傅蓉微猜这位前辈应是后者。
毕竟湖中就镇着当年那条青龙,任谁见了都难掩心中震撼。
“那条被世人奉为神明的龙当初只不过只那位前辈随手做出来,讨心上人欢心的把戏而已。但这个故事不太好,那位女子并非真心待他,她是某个已覆灭多年的皇室的公主血脉,为了复国,对他极尽利用,害得神工阁一度成为那女子的手中刀。我们神工阁经过那一回的算计,便有了这个规定。”
傅蓉微:“竟是如此……那故事的结局如何呢?”
“他们同归于尽了。”那位女子说:“我们家那位前辈亲手杀了他的意中人,然后也殉了自己,他们的墓就在后山。可惜我家那位前辈死的时候,尚不到二十岁。”
傅蓉微叹:“可惜。”
可惜一段孽缘,也可惜一个天才。
傅蓉微:“百年难遇的奇才……你们家那位前辈身殒,对神工阁也是极大的损失吧。”
女弟子一耸肩:“前辈临死前,将他的毕生所学著书成册,又对一些残缺古籍做了修正和补足,那些东西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他也留下遗言,后世若有资质上佳的弟子愿承他的衣钵,可继承他所有的一切,但唯独一个要求,需挥剑斩情丝,终生不得出山。”
傅蓉微道:“所以,没有人愿意接受这个离谱的要求,是吗?”
女弟子连连摇手:“不不不,恰恰相反,愿意为了绝世技艺断情绝爱的人太多了,但是我们偃师一脉是讲究天赋的,没有老天爷的眷顾,就算是钻研百年,也及不上人家毫末。阁中很多弟子都去钻研过那些笔记,虽有所提升,却远不达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