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多山,平阳侯带着灵柩,不方便走山路,于是选择绕道幽州。
车马且行且停,快三天,才行至幽州腹地,幽州地广,沿途乡镇并不密,常常半日才见一处人烟,平阳侯在天半黑时,到了一处城镇,便决定歇在当地客栈。
此镇前后均是荒野。
平阳侯阔绰包下了整间客栈,供给自己人歇息。
他搂着美妾在上房厮闹,来来回回好多次也没尽兴,直到夜深也停不下来,帷幔后喘息纠缠在一块,整个楼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仆从卫兵都躲得远远的,在楼下塞了耳朵也不管用。
直到杀声骤然响起,卫兵们仓惶拔刀,却被冲了个稀烂。
平阳侯听声猛地软了下来,衣裳也来不及披,便被冲进房间里的游匪拿了个正着,捂了嘴,黑布麻袋套在头上,一记手刀劈在后颈,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卫兵和仆从四散,金银财宝被洗劫一空,连马车也被拆了。
淑太妃的灵柩被撬开翻倒,骸骨撒了一地,也无人收敛,马蹄踏过,有些碎成了齑粉。
从山匪出现,到鸣金收兵,前后不过两刻钟,嚣张的游匪掳走了平阳侯和他床上同样衣不蔽体的钟欲晓,往夜色深沉的旷野中一散,便寻不清踪迹了。卫兵的校尉傻了眼,一阵阵冷汗沁出,脑子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第139章
平阳侯的车马在幽州的地界出了事, 就算赖也赖不到华京。
但此事就是华京那两口子干的。
傅蓉微难得出趟门,看出来对此事十分上心。
夜色深重,两匹马一前一后越过荒野, 在江边停下。
傅蓉微拨开斗笠上的黑纱:“好静。”
姜煦:“时辰未到,再等一刻。”
他们两人都是一身黑衣,一匹黑马, 隐藏了身份,潜进了幽州。
傅蓉微道:“游匪劫人, 水匪接应, 你路子可真野啊。”
姜煦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声:“过奖。”一双眼睛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两刻钟后, 一辆大船从烟波中驶出, 缓缓靠岸, 船上的人放了长板, 姜煦在傅蓉微耳边轻声道:“走。”
傅蓉微由他扶着, 登上了船板,她仰头看着三层高的船楼, 惊叹道:“好阔绰的手笔。”
姜煦:“走这边。”
船的主人没有出面招待,但姜煦轻车熟路,好似对这里的一切并不陌生。
船上每隔几步都有岗哨,这些人穿着朴素,身背兵器,见他们经过都沉默着拱手见礼。
傅蓉微步步小心, 到了一处开在甲板上的入口,木梯子直通甲板下黑洞洞的地方, 姜煦道:“在下面了。”
水匪的船不可能靠岸太久, 此时船已经离岸,水声拍在船上, 透着诡秘的安静。
傅蓉微下了木梯,下面的空间才是真的逼仄,姜煦拉开了一扇舷窗,透过这扇窗,里面正是还在昏迷的平阳侯和钟欲晓。
姜煦道:“只要你点头,这个地方能关他到死。”
“倒也不必给人家平添那么多麻烦。”傅蓉微道:“不过,我总觉得这个钟欲晓有古怪,试试她。”
二人暂时在船上住下了,依然没有见到此船主人,房间是姜煦带她去的。
船上客房的布置不说华贵,但十分舒适。
傅蓉微拨帘看了一眼宽敞的大床,窗外木廊上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不是那种整肃有序的动静,而是各有不同带了几分活泛的气息。
敲门声响起,傅蓉微看向门口,道了一声请进。
门被推开,两行美人抱着月琴琵琶鱼贯而入,香肩半露,云鬓香腮,站开一排,共有八位。
傅蓉微:“……”
姜煦敲了敲额头,抬手挡在面前,向外一挥,他一句话也没说,美人们却福了个礼,非常听话的退出去了。
傅蓉微怪道:“为何不留下?”
姜煦瞧向她:“你想要?”
傅蓉微:“解闷也好。”
姜煦摊手:“喏,人都已经走了,没办法,下次吧。”
傅蓉微虽觉得有几分遗憾,但听姜煦的意思,还是能有下次的。
她靠在窗前听水声,推开窗,就能见到天上悬着的月亮。
水上观月,她还是头一回。
姜煦本不想扰她的兴致,但有些话不得不说:“先帝在世时,天下最强盛的兵力都聚在镇北军,其他的虾兵蟹将不值一提,萧磐起兵时,收拢了一部分蜀中山匪为他所用,但是将才难得,他求贤若渴,却遍寻不到。匪徒在山野间逍遥惯了,不仅坏,而且贪,萧磐做不到一味的讨好,也没魄力压制住他们,迟早要反的。大梁境内水匪之患不止一两年了,朝中擅长水战的夏侯老将军于年前病逝,这帮水猴子更是无法无天,萧磐拿他们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