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子行犹豫着道:“那幅画……”
他说了又停下。
傅蓉微等了半天没下文,道:“封大人有何见解?”
封子行其实隐约明白点意思,但那种感觉隔着一层雾,没办法明白的说出来。
傅蓉微道:“第一次去刑狱见胥柒时,他言语中就在暗示我,南越仍有人与萧磐暗中勾结。”
封子行:“这我倒是听出来了,很明显。”
傅蓉微道:“我回府想了几天,又经人点拨,才有了怀疑……胥柒人在狱中,无人关照,像个弃子……封大人,依你看,他是谁的弃子?”
封子行顺着傅蓉微的引导,想通了这浅显的一层关系,道:“兖王,是兖王不用他了。”
傅蓉微:“为什么呢?”
封子行不晓得。
傅蓉微道:“因为他要回南越了,皇上亲口允准的。萧磐用不上他了,但不至于把事做绝,想要他命的另有其人。”
封子行听明白了,可忽然觉得诡异——“少夫人,这您也能猜到是谁?”
傅蓉微回道:“当然能,一切都有迹可循,胥柒是南越的皇子,皇室嘛,成天你死我活乌烟瘴气,其实也就为了那么点争权的事。最不希望见到胥柒回家的,恐怕就是他在南越的政敌。那人要让胥柒把命交代在馠都,戏场上掺了药的糖果就是杀人刀,那人这把刀递到了我们大梁的手里。”
封子行:“借刀杀人吗?”
傅蓉微:“多么歹毒啊……但是胥柒的意图也很明显,他同样想接我们的手,把那个人揪出来,杀死。南越人喜欢玩蛇,胥柒懂得蛇的习性,我那幅画是在告诉他,有一条蛇可以作他的伙伴,为他所用,当然,也随时有反噬的可能。胥柒现在的处境不妙,他需要有人拉他一把。”傅蓉微对他一笑,道:“封大人,皇上给您旨意了吧?”
封子行看着傅蓉微,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表情。
工于心计的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令人不由自主心生忌惮。
傅蓉微察言观色,无奈苦笑。
真是熟悉的表情。
她不再多看封子行一眼,而是望向外面的天,道:“又是一年快入冬了,希望别拖太久,馠都这个地方,我有点受够了。”
封子行问:“那么,昨夜胥柒告诉了你什么?”
傅蓉微说了三个字:“泣露园。”
封子行皱眉疑惑:“那是什么地方?”
傅蓉微道:“城郊的一处庄子,其主人是如今正禁足思过的阳瑛郡主。”
馠都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儿,处理起来的黏糊的很,本以为案子结了,路也该往更深处走了,不料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鬼打墙似的。
萧磐还真是选了个好地方,禁足反省的阳瑛郡主,一个失势的异姓贵人,可能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谁还会紧盯着她不放呢。
具体该如何行动,傅蓉微暂且还没想好,需再思量些日子。
他们聊完了正事之后,林霜艳命人端着甜汤回来了。
院子里两只狸猫见到有吃的,一前一后跑过来蹭人。
傅蓉微单手搭着椅子,俯身端详这两只狸猫,被其中那只黄狸的娇憨长相吸引了目光,伸手把它抱在了怀里,轻抚柔顺的皮毛。
黄狸抻着脖子去嗅小几上的汤碗。
林霜艳拨开它的头:“你不能吃。”
傅蓉微想找点什么东西喂喂它,一旁的丫鬟躬身递上了一盘肉干。黄狸趴在傅蓉微的腿上,小口小口的死咬着肉干。
林霜艳看傅蓉微眼睛里难得盛满了温柔,道:“喜欢就养一只?”
傅蓉微摇了摇头,道:“顾不过来,家里养了只狗……还有一只兔子。”
林霜艳听着有点新奇:“兔子不错,等养肥了可以宰了吃。”
傅蓉微挠着黄狸的下巴,露出一个笑:“是,味道极美。”
林霜艳挑眉:“哦,已经吃了?”
傅蓉微笑而不语。
封子行坐在两个女人面前,听她们聊起了家常,开始坐不住了,用了一碗甜汤,便起身找借口告辞,他刚走到门口,便见自家书童在门前大道上跑得气喘吁吁。
封子行忍住不住:“跑哪去了?被狼追了?”
书童指着身后:“爷,您猜我见着谁了?”
封子行:“别卖关子。”
书童大声道:“姜少将军哎,他是直接带兵从城门卷进来的,那速度好快的,我爬到了最高的酒楼上,也只来得及看得到一片模糊的残影。”
封子行一愣:“回来了。”他急忙追问:“人往哪里去了?”
书童一指东边。
皇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