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蓉微喝着甜汤,道:“北狄人混进使节中,难不成是为了要那件金缕玉衣?”
姜煦道:“说不通,假如他们的目的如此简单,在边关就可以把东西劫走,没必要伪装一路,他们的目的还是在馠都里。”
当他在边关查到北狄进犯目的不纯时,立刻派人追上了阿丹国的使节,沿路跟踪,密切监视,传回来的信却说他们一切行动如常。
一只灰色的鸽子落在了桌面上,围着姜煦一阵雀跃,腿上没绑信,姜煦把碾碎了盘子里剩的糕点渣,喂给鸽子,犒劳这小东西的辛苦。
傅蓉微用手指蹭了蹭鸽子的头,得到了温顺的回应。
姜煦道:“来了。”
他话音刚落,傅蓉微的视线中便出现了一行车队,阿丹国使节的衣裳还是很好认的,他们一身的绫罗绸缎不便宜,那种常年走商的气质与北狄人的粗犷截然不同。
傅蓉微偏头靠向姜煦那一侧,道:“你有觉得违和吗?”
姜煦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道:“没有……别一直盯着看,贡品一定有高手护送,他们对目光很敏感。”
傅蓉微立刻收回目光。
姜煦:“也别偷瞄。”
傅蓉微克制住了眼神。
阿丹国的使节在城门前停留了一段时间,核查了身份和阿丹国王的手书,由馠都的专门迎接使臣的官员领进了城,到官家的驿馆安顿了下来。
傅蓉微悄悄挪了下位置,坐到了姜煦的身侧,一半脸藏在他肩后,问:“有什么异常?”
小灰鸽不知何时落在了傅蓉微的肩上,姜煦一回头,不由得一呆。
傅蓉微用眼神示意他:“嗯?”
姜煦说:“暂时没有,等晚上我去驿馆一探。”
驿馆接待各国使节,守卫必定森严,傅蓉微这回是没法跟去了,他们随后也进了城,在驿馆附近的客栈住下,傅蓉微以面纱覆面,姜煦一身粗布衣裳带着斗笠,腰间佩刀,盖住了身上贵气,一眼望上去,像个游走江湖的侠士。
客栈掌柜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心里有数什么样的人不好惹,亲切的招待他们住了上房。
姜煦靠在窗口观察外面的情景。
傅蓉微摘下面纱。
姜煦掩上窗户,问道:“我给你的药粉还有吗?”
那是去年在静檀庵时姜煦给她用来防身的东西,傅蓉微一直没用上,却也一直没敢离身,时时装在随身的荷包中。
傅蓉微掏出来那只雪白的瓷盒,道:“在这里。”
姜煦接过去:“先给我一用,回头再给你配一份。”
傅蓉微嘱咐:“你要小心。”
姜煦入夜行动,他吹熄了灯,送傅蓉微到床榻里,亲手放下了帐慢,道:“你也小心。”
傅蓉微有自保的手段,她在自己染了丹蔻的指甲上又抹了一层药粉。
一阵夜风透进来,撩起了帐幔,傅蓉微便知姜煦已经离开了。
驿馆里已经住进了不少别国的使节,按道理说,贡品进了驿馆,就是安全的了,驿馆会有大梁的侍卫守着,一旦贡品失窃,他们也逃不过处置。
所以很多使节到了驿馆,就算是歇了口气,要么累极了倒头就睡,要么精力充沛在馠都各处寻欢作乐。
天公作美,今天没有星月,姜煦趴在房檐上,似乎融进了夜色中,他出入这种地方,完全不觉得吃力,驿馆阿丹国使节居住的房间里静悄悄的,黑着灯,但人都没睡,姜煦贴在墙外,能听见里面偶尔有细微的交谈声。
声音太小,听不清。
他们在自己房里还跟做贼似的。
姜煦掀开了房梁上的瓦,把药粉吹了进去,等了一会儿,他去到了存放贡物的房间。
几个笨重的大箱子随便堆在角落,唯有一直比较精致的箱笼,搁在最上头。
姜煦私自开箱验了贡物。
那几个大箱子里放的都是西域那边寻常可见的宝石金银,说值钱,也不值钱。最要紧的,还是箱笼里的那件金缕玉衣,姜煦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机关,缓缓撬开了箱子,打开看。
金缕玉衣确实不同凡响,不知是什么品质的玉制成的甲片轻薄如纸,用柔软的金穿织在一块,循着固定的纹路,一层一层的箍紧。
听说阿丹国有一回内部暴动时,他们的王不慎落入圈套,惨遭万箭穿心,正是这件金缕玉衣,救了他一命。
阿丹国为表诚意,此番竟将如此宝贝的东西进献给了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