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能等你亲口问他了。”傅蓉微说:“我也不知道。”
楚、幽两州的粮草快到了,整个华京城称得上风声鹤唳。
所有人都隐隐有种要出事的预感。
尝到甜头的人,有一就会有二。
傅蓉微赌他们还会继续打粮草的主意。
姜长缨拨了一队兵马回城。
粮草进城的前一夜,裴碧叫醒了睡梦中的傅蓉微,紧急回报,有可疑人影翻墙进了孙府,那人与孙舟远在书房中会面,密谈了一个多时辰。
裴碧说那人身手不错,飞檐走壁十分敏捷,他为防打草惊蛇,不敢靠近书房,也没有跟太紧,到了城外就失去了踪迹。
傅蓉微起身道:“差不多了,把孙舟远就地扣在府中,切莫声张。”
姜长缨给裴碧的人就是这个时候用的。
傅蓉微披了件黑色的斗篷,从头裹到脚,兜帽沉甸甸地压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段精致白皙的下巴。
傅蓉微不坐车,不骑马,这一条路走到头,就是孙府。
裴碧先行一步,翻进了孙府,悄无声息的控制了所有人,把孙舟远押在了书房,打开角门,正好傅蓉微也到了。
傅蓉微一进书房,便看见孙舟远跪在门槛内,朝着北面的青山俯身下拜。傅蓉微侧身避开了,不蹭这份礼。
孙舟远提衣起身。
傅蓉微摘下兜帽:“给我点有用的消息,你那两个孩子如果再不救,就真没命了。”
孙舟远道:“不必费心了,怪他们命不好,投胎到了我家,我不是个好父亲,我救不了他们。”
裴碧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还犟?”
孙舟远道:“我没犟,我认罪,北仓失火,粮草被烧,皆我一人之过,可我还有良知未泯,我寒窗苦读几十载,饱读忠义文章,不想做大梁的罪人遗臭万年。”
傅蓉微问道:“今天那人与你谈了什么?”
孙舟远答道:“他问我要新修北仓的布防图,与上次一样,想要故技重施,绝了镇北军的粮草供给。”
傅蓉微:“他是谁?你认识他吗?”
孙舟远:“从未见过。”
傅蓉微又问:“那么听口音呢?是汉人还是关外蛮子?”
孙舟远答道:“是汉人,似乎带着蜀地一带的口音。”
傅蓉微道:“布防图你给他了?”
孙舟远点了一下头,说:“那张布防图是假的,北仓已经全军戒备,等他入彀,一网打尽。”
傅蓉微冷眼瞧着他,不为所动:“孙大人安排的还挺周密,那我们呢,等在家里坐收渔利?”
孙舟远仰头:“此计万无一失。”
傅蓉微道:“你凭什么敢如此肯定。”
孙舟远道:“我两个孩子的命在他手里,我压上我两个孩子的命,他会信我。”
傅蓉微上前一步,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狠狠扇在孙舟远脸上。
裴碧:“少夫人!”
傅蓉微手心震得发麻,道:“孙氏呢?”
裴碧道:“在后院,已经守住房门了。”
孙舟远忽然猛地靠近几步:“别难为我夫人,她只是一介女流……”
裴碧带来的部下立刻压住了他的肩,把人牢牢地摁在地上。
傅蓉微径直往后院去见孙氏。
孙氏现在瘦的只剩个皮包骨,扶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稳身形。她一见傅蓉微,便淌下两行泪:“少夫人,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傅蓉微轻轻搭上她的肩,让她坐下,道:“孩子是什么时候被劫走的,你把当时情况跟我说清楚。”
孙氏的两个孩子是那夜华京第一场雪落时,在院子里丢了的。孙氏一转头的功夫,孩子就凭空消失了,那一瞬间,岂是一个肝胆俱裂可以形容的。
在孩子走失后的第二天,孙氏收到了一封信,对方要求他们用北仓的布防图来换两个孩子的命。
孙氏道:“我丈夫原本是不同意的,是我爱子心切,假借他的手笔,命他的属下从衙门里取回了布防图。”
听到这,傅蓉微蹙眉问:“你丈夫本不知情?”
孙氏说:“是,那日过后,他便怨上我了,再没同我见过面。”她每说一句话,眼睛里就不停的有泪落下来,仿佛要哭干了人似的。
傅蓉微问道:“你见着那个人了?他是个什么模样?”
孙氏道:“是,我见过他,是个很凶神恶煞的男人,他言语中并不把朝廷命官放在眼里,几次三番口出狂言,说什么……虎落平阳被犬欺,还说……要让镇北军血债血偿。”
傅蓉微看向裴碧:“私仇?”